宗教裁判所内的审判庭往往是少有人来的,即便是偶然经过也是匆匆离去,而此刻这个往日少有人烟的审判厅内却是罕见的座无虚席,只是却又一种古怪的气氛在其中弥漫。上首坐着一位面有忧色的老人,老人头戴三重冠,身着略显繁复的冕服,身披一件薄薄的披肩,正襟危坐。而往下看,两侧固定的座位上,也几近坐满了身着清一色红色华服的老人,老人们也都头戴冠冕,再往下则是侍立在两侧的圣裁官们,其间一位圣裁官站在高台之下,居高临下的问道:

“提奥多修士,我们认为你在几日前有必要阐述一下你突然袭击冕下的意图是什么?”

提奥多眯着眼兴趣缺缺的打了一个哈欠,他很不喜欢在这样乏味的问题上纠缠,要知道他现在还晕晕乎乎的,也许是做的时间久了,提奥多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身体在椅子上稍微往下蹭了蹭,不至于让腰部咯的难受。

审判厅的两侧的墙壁上都有悬挂着一些画像,而在靠近右侧墙壁的最末端,也同样挂着一幅画像,画像中的人格外出众,年轻而俊美,神色平静,带着圣职者的温和谦恭,却也有少年特有的傲气,轻抿嘴角的清浅一笑,更显得颇为自傲,但即便自傲,但看起来也不惹得人心生厌恶。从画像上看这大概是一个家世不错,拥有良好家教,修养很高的年轻人。只是细细一看,这画像上的人竟与此刻坐在审判厅正中间座位上的少年的容貌毫无差别,只是在气度上少了一些平和,在眉宇间多了一丝不耐与阴鸷。

“提奥多修士,请您端正自己的态度。”

高台下,一位陌生的圣裁官尴尬的提醒道,塞尔维亚只觉得自己真实尴尬极了,流年不利,上面有冕下看着,两侧有一种心思各异的大主教盯着,更苦恼的是还要面对自己面前这个令他束手无策的家伙。其实提审提奥多这件事本不应该由他接手的,按道理也是轮不到他接手的,只是他的上司,一向被信重的拉奥姆与自己面前这位太过于熟识了,所以才换成他来接盘这个尴尬的局面。

提奥多慵懒的靠在冷冰冰的座椅上,翘着腿,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按在扶手上,不时没有节奏的在上面敲击着。

这到底是谁在审问谁?

塞尔维亚默默的在心里扪心自问道,他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审问的……

“有什么就问吧,我的态度可端正的很呐。”

提奥多说着摆了摆手,又打了一个哈欠,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睡都睡不醒,明明之前他一连几天都在睡觉,可还是浑身乏力,头晕脑胀的。

“提奥多。”

安东尼轻声呵斥道,老教皇看了一眼安东尼没有说话,提奥多轻哼了一声,稍稍摆正了些身子,他还是给安东尼一些面子的。

“问吧。”

提奥多不耐烦的轻轻抬了抬手,随后掩着嘴皱着眉咳嗽了两声,嘴里一股子血腥味挥散不去。

“提奥多修士,请您阐述一下您挟持冕下的理由。”

塞尔维亚强忍着自己心中的尴尬硬着头皮将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也比刚才更客气了几分。

几位大主教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这怎么看都像是提奥多在审讯这位圣裁官,而不是被审讯……

“挟持?”

提奥多突然抬高了声线,笑出了声

“你是在讲笑话吗?我”

提奥多指了指自己,表情夸张,仿若看见了什么滑稽的事情

“我一个无法动用圣力的家伙,挟持了冕下,挟持了一位圣域魔法师?塞尔维亚你是在讲笑话吗?许久不见,你讲的冷笑话真是越来越好了。”

“提奥多修士请您严肃一点,这是在宗教裁判所的审判厅……”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被塞尔维亚说的时候却是一点底气都没有,任谁面对一个已经破罐子破摔的家伙的时候都会感到无奈,更何况这个家伙还是自己以前的上司……

“宗教裁判所的审判厅又如何?又不是教皇审判厅,噢,如果你要是把我送上教皇审判厅的话,我想我可能会更配合你一点……“

“够了!”

提奥多肆无忌惮的说着,老教皇拍了下椅子上的扶手,打断了提奥多的话语,他已经忍了很久了,他能忍下去,不代表别人能继续忍下去,如果他不制止的话,恐怕就有别人要出来制止了。

“怎么够了?反正早晚都一样,你不觉得教皇审判厅离得更近一些吗?而且貌似会更有面子一点。”

提奥多笑着说道,教皇审判厅与宗教裁判所的审判厅相差就在于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教皇审判厅一般是由教皇亲自处决已经定罪的罪徒,而宗教裁判所的审判厅,一般是审问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结果也往往扑朔迷离,不得而知……

“这里是审判厅!不是教皇宫的后花园。”

老教皇深深的感到无奈,塞尔维亚看着神色轻浮,举止轻佻的提奥多,心里也感到有一些心酸。众所周知,提奥多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就是宗教裁判所和异端审判局,与其共事的也大多就是这些圣裁官,圣裁官的人并不算多,所以几乎大部分人都有所接触,自然,塞尔维亚和提奥多也有所接触。

“你继续审问吧,塞尔维亚。”

老教皇无力的靠在座位上,神色复杂的望着提奥多。

“是,冕下。”

塞尔维亚对着老教皇施了一礼后转过身面对着提奥多继续问道:

“那提奥多修士是否在争执中有动手掐……掐住冕下脖颈处的举动?”

“有的。”

出乎塞尔维亚和所有人的意料,提奥多很坦诚的点了点头,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个人认为提奥多只不过是在和我开玩笑,只不过下手没有什么分寸,所以才导致了他人的误解。”

老教皇突然插话替提奥多解释道,平心而论,不论如何他是不希望看见提奥多是在审判厅中被定罪的。

“是不是这样的提奥多?”

老教皇望着提奥多问道,老教皇的插话让塞尔维亚感到有些为难

“冕下,貌似按照教义,您是没有资格影响宗教裁判所审判厅的审讯的,无论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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