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策正色拱手,“敢问待诏有何吩咐?”
“大郎忒没心肝,哼,随我来”上官婉儿嗔怪地瞪他一眼,转身带路,周身笼罩着怨气,“奴奴才气虽不敢于大郎相比,却也颇有些薄名,与文人雅士多有往来,每逢出塞远游,佳作异彩纷呈,奴奴颇为神往,此次大郎亲赴战阵,却无只言片语相赠,可是瞧不上奴奴?”
权策微微落后半步,低垂着头,恭顺无比,他不是个自恋的人,也不相信宫廷中人会有多少真心实意,心念电转,琢磨她的深意,口中谦逊,“不敢,待诏过誉了,我不过一介莽夫,每日不是忙于杀人,就是忙于葬人,实在比不得待诏,绣口一吐,便是华美词章”
“大郎,你那吊古战场文,奴奴读过了,此文放旷雄浑,陡峭秀拔,精致至极,实令奴奴大开眼界,吟诵三五日,齿颊留香”上官婉儿停下脚步,拧过身,明眸善睐,看得权策心中发虚,垂首回避。
上官婉儿脸色数变,甩甩衣袖,当先而走,不再说话。
金銮殿,权策见到了踞坐案前的武后,旁边有两名重臣,宰相苏味道,天官尚书武承嗣。
“臣权策,拜见天后”权策跪拜行礼。
良久,没听到叫起,脚步声轻轻,一步步走到他额头前,雪白的云头高缦鞋轻便写意,显然,此时的武后是便装状态。
“你做得好大事情”武后声调不高,权策感觉得到两道视线盯着自己,如芒在背,闻言身躯趴得更低,头部不敢动,一动就碰到武后的鞋子了。
“小小年纪,大言不惭,告诉朕,军中最重之物为何?”武后的脚没有动,权策万分憋屈,“回天后,是纪律”
“你是说军法?不是军魂”武后微微意外。
权策心知还是古战场那番话的后遗症,“天后,军魂可遇不可求,须用心经营,难以骤得,军法为刀斧,惩戒将士何事不当为,纪律为规矩,约束将士何事必须为,若无纪律,军法之效,必与日俱减,直至废弛”
“呵呵”武后笑了两声,脚步移开,踱着步子,“你天资虽好,却性子顽劣,这次平叛,你有功,也有过,朕与你两个选择,自己选”
女官谢瑶环捧着一个托盘过来,上有两张锦书,一边写着东都千牛卫大将军,正三品上,另一边写着凤阁起居郎,从六品上。
权策犹豫了,他急着回东都,是想设法向薛怀义求助,救下舅舅一命,但回去就是大将军,这也太扎眼,做起居郎,官位虽低,却在武后眼前,通通关系,里应外合,似乎能更方便行事,他瞄了一眼春风化雨,面色平和的上官婉儿,心中有些后悔。
他伸手双手,取下了起居郎的锦书。
“呵呵呵”武后又笑了,“苏相,承嗣,如何?”
“天后英明”苏味道抚须而笑。
“侄臣输了,心服口服”武承嗣却有些不解,“权将军,何以舍弃显位而选末官?忘了经营军魂的初心了乎?”
“不敢,军魂一事,下官不过是纸上谈兵,且在天后驾前效力,下官也可在外炫耀一番”权策恰当好处露出羞红,小心地讨好卖乖,心中波涛汹涌,这个赌,要是武后输了,自己会如何?
“小儿荒唐”武后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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