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挚心中没有主意,问铃兰:“你可有什么想法?”
铃兰沉吟片刻,道:“娘子出事的时候,奴婢曾想,送信给老夫人,只稍围了竹坊,便不怕官家不为娘子做主,可奴婢不敢,只要是从奴婢这里吩咐出去的话,老夫人必会认为这是娘子的主意,奴婢唯一的想法,就是求得娘子安好,再为自己做主。”
潘挚双目登时就红了,她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数日后,赵元休终于踏入环玉院,屏退左右,径直坐到潘挚床沿。
“我本不想打扰你,可六月初八是大娘娘千秋节,那时你理应早已临盘,母亲今日说起,失子一事,还未向宗亲言明。”
“妾无可奈何,不如,王爷随便抱来个差不多的孩儿给大娘娘贺寿,还可给宗亲一个交代,至于妾的母家,就不劳王爷担忧了。”
赵元休神色黯淡,“三娘,你知晓我不会。”
“妾不知。”潘挚回道。
“我亦不知事情怎会发展到如斯,三娘怨恨我,竟也不愿唤我一声三郎了么?”
“三郎?好一个赵三郎,好一个赵元休,好一个三皇子,到底还是大哥的手足兄弟,我竟被你给骗了,两日滴水未进,原都是做戏,大哥已不可能登上大位,如今太子之位必会落在了二哥手上,只要二哥殁了,位置就是你的,”潘挚苦笑,“如埙如篪,现在想来是那般的可笑,当初何必教我这四字,我宁愿不知。”
如埙如篪,想那时的潘挚,一心以为赵元休让自己学习竹埙,只是为了哄皇帝高兴,图个节日的喜庆,满心以为说点吉利的话语,个中含义从未细想。
潘挚心痛,方乐在世时,她曾是那般痛恨方乐,方乐临终时的字字句句,夜夜在梦中纠缠,她是那般挣扎,那般强迫自己相信一切都是失误造成的。
到头来,不仅赵元佐成了笑话,连自己也成了他手下的一枚棋子。
赵元休无力申诉:“三娘,事到如今,我该做什么,能让你相信我,我是真的……不是有意……”
“我不知,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何昔日的郎君不是今日的郎君,为何口中恩爱的夫妻,郎君心心念念竟是他人。”潘挚歇息底里吼着。
赵元休垂头,潘挚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料想,王爷今日进我这环玉院,不是为了探视妾,也不是为了那个王爷不喜的孩儿,是为了刘氏。”
赵元休登时抬头,目光一瞬不瞬盯着潘挚,动作转变之快,竟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潘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装作没看见,尽可能平静下来,“王爷以为,妾当如何,妾的母家今日派了一位小厮替母亲传话,现下就在环玉院,等候王爷回话。”
赵元休一怔,“韩国公府的小厮?”赵元休当然吃惊,韩王府并没有解禁。
“三娘,若说实话,丽华命不保已。”
“王爷要保刘丽华,妾早已明白,妾怎会有王爷这样的狠心,忍心让有情人生死别离,可王爷,妾失去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即便他不是你的刘氏所出,那也是你的,王爷句句都在替刘氏掩盖,可还记得我们母子,就不该为我们母子讨回公道吗?”
“但求三娘成全,只要三娘答允,往后不管发生何事,我必会如你般报答于你。”
赵元休忽的重重跪在地上。
潘挚一楞,片刻后回过神,别过脸去,强撑着把泪意吞下,他爱刘丽华爱的如此之深,男子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而他的王爷之尊,尽是旁人也只有跪他的道理,如今,他为了别的女人跪求自己,报答?他们二人之间竟是这般变得陌生,当真是没有半点情分。
终于明了自己的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潘挚含泪一字字咬牙说道:“贱妾福薄,只因贪恋春意,不想染上风寒,祸及胎儿,无法保住王爷的子嗣,自知辜负大娘娘的厚爱,只因身子尚未痊愈,无法向大娘娘请罪,还请大娘娘不要因儿媳之过忧心,待儿媳身子稍好些,定会入宫请罪,妾母家那边,亦会如实告知。”
“三娘……多谢……”赵元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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