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桃被她爸吓了一跳,他爸就是一个炮仗,不点的时候就是一个工艺品,点着了就是杀伤性武器。
“你难道甘心看着林果晚别人一年读书?桃妹子到处是伴,哪里孤单了?”
“别人跟自己家里姊妹能一样吗?去年刚送过去的那阵,桃妹子天天哭着喊着要姐姐。今年以为好了,嚯!竟然连觉都不敢睡了。”
哦,对了,前世有听说过这事。
果姐儿是阴历八月二十生的,妈妈带着果姐去学校报名的时候,学校说按户口本上的出生日期算,实际是九月五日出生,不符合入学标准。
妈妈急赤白脸的,好说歹说缠了半天,学校硬是不同意。
妈妈只好牵着被退了货的果姐儿回来了。
回来之后,妈妈越想越生气,骂学校里的都是死脑筋,就五天而已,硬要把小孩拖一年,没人性!
第二天,她跟爸爸打了招呼,拿着户口本,给果姐儿收拾了一些衣服,带着她从城郊辗转去了乡下的外公家。
外公是一名老教师,把姐姐塞进学校上学完全没问题。
这会儿果姐应该进二年级了。
她记得后来姐姐回忆的时候说,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光。
那时候外公还没有神智不清,她每天坐在外公的肩膀上去上学,到了学校,大家都主动跟外公打招呼,喊外公“黎老师”。她有用不完的本子和铅笔,也没有人跟她抢吃的玩的,她在那里像个小公主。
嗯?那个抢她吃的玩的是在影射谁?
可是她印象中外公却是一个活在异次元的神神兮兮的老头子。
他神智难得清楚一刻,能认出她喊她一声“林桃”就很不错了。
大多时候不是抽烟就是喝酒。早上划了一根火柴把烟点着可以抽到晚上。具体操作方法就是,一根快抽完了就去度下一根,哪怕吃饭的时候也放在边上燃着,放下碗,就夹起烟。指头被香烟熏得焦黄。
酒喝的是白的。以前的酒不讲牌子,就是林家这种,装在大坛子里,用沙袋压着,边上挂着长长的酒提子。自己拿着瓶子去打。跟打酱油也差不离。那时候不是有句话,小孩都可以打酱油了吗。就是这样衍生出来的。
外公喝酒也喝得很凶,后面人都糊涂了,外婆舅舅他们就管着他,见他不听。就往酒里掺水,外公能喝出来,不高兴的骂他们,说他们给他喝的是水,控诉他们不让自己好过。
外婆他们也是没办法,外公神智不清又总是离家出走,他们去外面找过四五次,有一次外公是倒在田基上被人发现,才把人给找回来的。
她记得还有一次看到外公指着白墙壁上的一个黑点,对她说,“他们又来抓我了。”他瞠大了眼睛,双目无神,说完这句,嘴里就喃喃自语,听不清说了什么,模样十分骇人。
她吓得退出了他的房间。
后来,不记得听谁告诉她的。说外公以前是一个很好的人,因为早年的时候被批斗了,加上酗酒,所以才神智不清的。
记得她那时候还问了,不是地主才被批斗吗?我记得妈妈说她们以前家里很穷啊。
那人又告诉她说,以前老师的成分属于牛鬼蛇神,也是要挨批斗的。
讽刺的是,身为教师的子女,两个舅舅、两个姨妈和妈妈,五兄妹,最高学历是小学四年级的妈妈。
他们都没赶上好时候。
桃姐听到这个心里好气愤。
一个上位者,扇扇翅膀,给一个家庭几辈人带来的痛苦是巨大且不可磨灭的。
心疼外公,心疼那个时代的人,社会主义好!
后来,她就特别能体谅和喜欢外公了。
既然已经把姐姐送过去了,自然不可能现在又接回来。桃姐把姐姐的事放到一边了,姐姐这会儿正乐不思蜀呢,而且桃姐知道她还会回来上学的。
回过神来,爸妈的争吵结果是让她跟她们一起睡。
不要,她又不是小孩子,还要跟爸妈睡。而且,她记得以前在妈妈房里午睡的时候,老惨了,动都不准动。尤其夏天睡竹床的时候,翻一个身,就会有“喀喀”“喀喀”的声音,被妈妈骂得只好像条死鱼一样挺着,期待中午快点过完。
“妈妈,我想自己睡,我的床大,你们那儿太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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