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个小时后,唐小鱼他们回到了李家沟,大支唐富强站在一个小土坡上,远看着新人已到村口,喊道:“富贵,来了来了,放鞭炮!”

原本悬着一颗心的唐富贵,重重地松了口气,出门的时候,唐小鱼没看到李耀辉,他可是看到了,他看到那小子眼里的不甘和忿恨。

幸好,这大闺女这闺女柔善孝顺,从小大大都很听话,唐富贵心想到底没白疼。

一对新人入得院子,院子中央的方桌上,已燃烧着两根红烛,桌上中间位置放了一个巴桶,里面装满了玉米,上头用一根筷子挑着一块黑色的纱布,方桌前方地上铺着一张席子,席子上垫了一床红色的喜被,张嘎子虚携着唐小鱼跪到喜被上。

“一拜天地!”张嘎子和唐小鱼对着一对红烛磕了个头。

“二拜高堂!”唐富贵和沈霞坐在方桌的东侧,喜笑颜开地受了新人的一个磕头,递上两个用红纸包起来的红包,说道:“乖了,乖了!”

“夫妻交拜!”两人面对面,互相给对方磕了个头。

额头触到红被那一刻,唐小鱼双肩抑制不住抖动,再抬起头心如死灰,明白再没回头路。

“礼成!”随着唐富强的喊声,张嘎子和唐小鱼站起来,一时无言,唐富贵和沈霞互相看了看,老泪蓄满眼眶,随即又化了笑脸,沈霞乐颠着跑到大门口散喜糖,唐富贵随着大支安排开正席,大声嚷劝着来喝喜酒的亲朋好友多吃多喝。

唐小鱼跟在张嘎子身边挨个桌子敬酒,一圈下来,留下张嘎子继续陪大家伙喝酒,新娘子唐小鱼在几个阿姐阿嫂婶子的虚扶下去往新房,等待晚上的洞房。

新郎除了中午正式的酒席要陪席,晚上主家还要摆几桌请帮忙的本家近亲算是答谢,新郎不能离开,是一定要陪席的。

新房在村西头,崭新的三间瓦房,配一座院子,院子的北侧角落搭了一间可以做饭的棚子。

唐小鱼坐在新房的婚床上,几个婶子阿姐嫂子陪着。

三婶子毫不避讳,直言道:“小鱼啊,我说你可真是好福气,那张嘎子人高马大,我看壮实得很,这男人啊,有了这副身子骨,外面干得了活,夜里爬得了床,你摊上了,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

唐小鱼低着头,听了这话再看看三婶子那肥胖的身躯,不禁感到浑身起腻。旁边站的兰花嫂略微知道一些小鱼和李耀辉有些瓜葛,再看唐小鱼脸色不太好,打圆场道:“老婶子,你呀也回去练练三叔的身板,就用不着羡慕小鱼了!”说着大家都笑起来。

“我看小鱼累了这一天,我们先走吧,让她喘口气。”兰花嫂子拉起三婶,催促着娘几个就起身离开了,留下唐小鱼一个人。

空荡荡的堂屋一下子安静下来,唐小鱼四周打量了一下,阿爸在给她盖完房子后家底也被掏空,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除了她身下坐着的双人床,不过就是一个吃饭的桌子和几把小椅子,两个暖水瓶,还有两个装衣服被褥的大木箱子,那些流行的缝纫机、收音机什么的是没有的,光秃秃的墙壁上只有一台老旧的挂钟。

唐小鱼今日确实有些乏累,遂起身打盆水兑了些热水,插上大门栓,虚掩了堂屋门,上上下下擦洗了一番,刚换上碎花的棉布裙准备躺床上直直腰,门吱嘎响了,唐小鱼吓了一大跳,从床上直接坐起来,待看清来人大惊不已:“李耀辉,你,你怎么进来的?”

男人一脸浅浅的胡茬,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却显出几分颓丧来,平添几分清俊的男人味,男人闪身进来后随手插上门栓,不等唐小鱼反应过来,就强吻了过来,短而略硬的胡茬蹭得她生疼,胡乱地想要推开他,“你,你放开我,你不要命了,我嫁人了!”

唐小鱼几乎要哭出来。

“我不管!”

婚礼时,他躲在角落里,看着她左右摇摆着胯儿随着那个男人一同进去,拜了天地,后槽牙几乎要咬出血来,男人把唐小鱼的手摁在头顶的床面上,整个人伏在唐小鱼身上,从嘴唇到耳后,到脖子再往下,细细碎碎一路下去。

唐小鱼要疯了,她不想这样,可是又禁不住滚烫的气息,只能任由拿捏把弄,“现在把你喂饱了,晚上可不许那人碰你。”

李耀辉霸道地哄着。

唐小鱼此时弓着身子,听着这话,立刻直起身凉凉地看着李耀辉:“你这冤家,那你要我怎样?”

李耀辉目光微黯,半赌气道:“你的身子小爷说了算,今晚小爷要了你,那今晚你就不能给别人!”

唐小鱼气结,捶打着眼前这男人:“你既看不得我给别人,为何不带我走?你心里到底有我没我?”

“你这个小娘们,我心里若没你,还和你做这些?小爷有苦衷,你且待着,总有一天小爷抱着你进我的门!”李耀辉信誓旦旦地说。

唐小鱼深知即使李耀辉要带她走,她也是不敢的,只能落着泪心中叹息自己的命运这样苦。

李耀辉打量着唐小鱼梨花带雨的模样,楚楚可怜,忍不住又几番亲热,不知不觉时间不早了,临走嘱咐唐小鱼:“哪天我来,会在你家西墙那颗歪脖子树上挂条红布条,且给我留门。”

唐小鱼大为震惊:“你疯了,哪里还有下次,不怕被他发现?!”

李耀辉端起她的下巴,似开玩笑道:“我信你有办法,我走了!”

说完轻悄地打开堂屋的门,翻身上墙,趁着天黑离去。

唐小鱼看着半敞的门,心里乱糟糟的,嗓子发疼,是要感冒的症状吧,铛铛的响声惊得她一个激灵,是墙上那台挂钟。

唐小鱼一看已经十点了,张嘎子那边约莫也该结束了,赶紧起身收拾凌乱的床铺,又重新打盆热水仔细清洗了身子,不能留下那人的味道,然后又把大门门栓解开重新回到屋里躺下,不一会,一阵嘈杂不清的人声传来,唐小鱼赶忙迎到门口。

“阿姐,哥给你送来了,喝……喝得有点多。”唐小鱼的堂弟虎子和保山一左一右驾着张嘎子,虎子大着舌头说。

唐小鱼嗯了一声,边嘱咐虎子和保山回去路上小心点,边接过醉得几乎不省人事的张嘎子,她几乎要承受不住张嘎子这个大块头的重量,勉强拖回屋里,接着两个人重重地摔在床上,唐小鱼累得气喘吁吁,缓了口气,又爬起身给张嘎子脱鞋子,打了水略略擦洗了一下脸和脚,这边刚弄好,醉得烂泥似的张嘎子翻了个身打起了呼噜睡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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