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空碗、一把匕首、几颗碎银子放在眼前,王喜贵怔而无言。他现在心里是叫苦不迭,想这薛抄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就在自己煎药之际到来,心中恁是直呼晦气。

薛抄面色悠然,但点点杀光在眼角时隐时现,王喜贵噤若寒蝉,哆哆嗦嗦等着他发话。

“你还要命吗?”良久,薛抄如此问道。经过适才王喜贵喝下药水的反应,薛抄已经十分肯定,眼前煎起来的一壶药水,药性极烈。或许对于普通人而言确实有活血化瘀的功效,但可以想见,倘若身子骨虚弱的王万荣喝两口这药,定难以承受。说会加剧病情恶化还是小的,薛抄往更坏里猜测,认为这要药怕是有针对性,或许与大夫开的方子相冲,二者入体立成毒药。

备受煎熬的王喜贵听他的问话几乎是本能反应:“要命的,要命的!”

薛抄“呸”一口道:“见利忘义的卖主鼠辈,我若将这事抖出去,可知道你的下场?”

私家奴仆与财货无异,尤其是在当下礼崩乐坏、法纪废弛的时节,寻常人家性命都如同草芥,更何况一个奴仆?王喜贵生于斯长于斯,深知自己因此事将会招致的下场。加上从前,他也曾亲眼见到过不少犯事的家仆奴婢给主人家打得死去活来甚至一命呜呼的场面,所以想想就觉不寒而栗。

“小人差些害家里老爷遭殃,本罪该万死。但小人从始至终受人蛊惑都蒙在鼓里。要是知道那人怀有半分歹意,小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收下这药的!”为了活命,王喜贵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道,看上去分外凄惨。

薛抄瞪着他,自思:“这贼怂的虽说不老实,可好歹是跟着王千总十余年的老伴当,应不会为了这区区一二两银子就害了自家人的性命。况且清官难断家务事,王千总的家仆还需他自己发落管教,我在这里过多惩处,恐怕日后蒙哥那里做人为难。”

如此一想,心里即便有了计划,乃道:“听你言语恳切,暂且饶你这一次,不过嘛,这壶药不必再煎了,这不义之财......嘿嘿,也没收了。”

王喜贵猛点头道:“该当的!”

薛抄麻利地将面前的银子抄到自己手里,放入怀中,然后正色问道:“今晨那个送药的人,怎生打扮?”

王喜贵挠头回忆了一下,回答:“那人个子不高,身着淡青的直裰,体格健硕,脸上......胡髭边上长了颗黑痣,听谈吐,不像读书人。”

薛抄暗暗点头,板着脸道:“你若说谎......”

王喜贵没等他说完,“啊呀”就叫了出来,泪如雨下:“小人不知造了哪辈子的孽,让大爷们如此不信任。小人就得了失心疯,也不会再说半点假话。大爷若不信,小人现在举天发誓,若是......”

“罢了罢了!”薛抄摆摆手打断他,“我懒得和你瞎扯。这样,你现在换个壶,将我带来的药并昨日吴大爷的药煎了。那捆药包内每种药的大包里都装了小包,你各取一小包混一起煎煮即可。煮完了就喂你家老爷吃下。就如此每日煎一次喂一次,直到药都用完,可听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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