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少爷回来了,快请进,”老管家李升喜笑颜开地迎上前来,“大少爷,方才看见天石寨的人自府前经过,你可知其缘由。”

张绍乾拽了拽被汗水浸湿的领口,“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山城刚安宁了一段日子,他们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茬,岂会坐视不理。”

老头气喘吁吁的说道:“李管家,多年不见,你可是一点没变。”

李升迎声望向站在两位少爷身后的老头,只见他蓬头垢面,身着一件破烂不堪的衣物,一幅活生生的乞丐样。

突然,李管家眼前一亮,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头手中布满污垢的瓷碗,接着脱口而出:“巴山蜀水,张王同盟,点水祸事,栽害王氏,竭力出救,岂料洋参,今日重逢,实则天意。”

“生死有命,变故习常,莫虚自疚,唯憾张去,天意难违,”老头感慨万千地答道。

“大哥,你刚刚有听懂他俩在说什么吗?”张绍坤满脸疑惑的望向张绍乾。

“这事我只略知一二,若想明白,你还得请教李管家和这位老先生才是。”张绍乾显然有些不悦,说完后,径直朝府里走了进去。

张绍坤越想越觉得糊涂,吩咐完李管家招呼王姓老头后,他独自去到了久别十年的卧房。

轻轻推开房门,只见房内一切俨然如初,儿时所作的第一幅字画静静地依偎在床头;最爱的那张檀木书桌依旧纹丝未动地伫立于堂前;桌上父亲亲自给他所买的笔墨纸砚全都一一放在原处。望着眼前阔别已久的一切,张绍坤的眼眶渐渐湿润了。

“自从你出国的那天起,父亲就吩咐李管家必须每日按时打理你的房间,所有人都不许更替房间里的任何东西,时常他也会独自来到这里,一个人静静地发呆,大概是太想你的缘故,”张绍乾轻倚于门框,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重逢不久的弟弟,接着说道:“你回来了就好。”

“大哥,你怨我吗?”张绍坤哽咽道。

“邵坤何出此言,男子汉志在四方,家人替你高兴都来不及呢,何来怨恨。”张绍乾走到檀木书桌前,只见他抽出桌下的黄花梨木椅坐了上去。

“我不在的这些年,家里的营生可否称意,快于我说来听听。”张绍坤也抽出一张木椅坐在了桌前,他迫不及待地望向张绍乾。

“这些年市里来了许多外商,码头的生意是越做越大,盐厂的生意反倒是日渐低落,自从他们到来,海盐也被带到了城里,现在只剩一些老主顾愿意买我们的盐,为这事安厂长没少跑路,却始终无功而返,我们家祖上打下的百余口盐井多数已被迫停产了,”张绍乾叹息着说道。

“哥,请不要着急,这事在人为,只要我们张家所有人齐心协力,没有办不成的事。”张绍坤安慰道。

“好了,不谈这些了,给我说说你在国外的事情吧,”张绍乾起身走到了窗边。

“国外一点也比不上咱们山城,暂不提它,”张绍坤一本正经地接着道:“在回来途径三峡的路上,时见拖家带口逃难的乡民,你可知是何缘故。”

“前些日子从银渝码头回来报账的刘舵主向我提过此事,怎么,荼国人要开煤矿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张绍乾掏出手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我是在途中听同船的几位商贾谈论此事,现在的官府真是唯利是图,尽做些祸国殃民的事情。”张绍坤愤愤不平的拍了檀木书桌一掌。

“当年的脾气还是一点没变啊,”张绍乾笑着将手巾收回了兜中。

烈日西斜,张家府宅顶上皇家特许的琉璃瓦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院内,那棵造型优美的红豆杉巍然屹立着,它的枝叶愈加显得苍翠欲滴。

“二位少爷,时候不早了,请到厅堂用饭,”只见李升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他略微低着头,似乎在逃避什么一般。

“别愣着了,今天就同我们一起用饭吧,中午的事情是我一时冲动,于你无关,待会还请你为我弟兄二人讲讲张王两家的故事。”说罢,三人便一同来到了张府厅堂。

“大少爷,我一个下人怎能同您一起用饭呢,使不得,规矩不能坏,”李升面露窘色地望着张绍乾。

“李叔这是不给我兄弟俩面子啊,规矩是人定的,再说了,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尽管坐下便是,”张绍坤笑着一把将李管家拽到了椅子上。

“二少爷,听说您要回来,大少爷特意吩咐我做了您喜欢吃的菜,小女子手艺不精,还望二少爷原谅,”女佣小蝶忐忑不安地将手中的碗筷放到了餐桌上。

“你真谦虚,单看菜品的色泽就知道你一定下了很大功夫,这味道绝对差不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快去吃吧,”听完张绍坤的夸赞后,小蝶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厅堂。

“怎么不见王叔叔,”张绍坤向李升问道。

“前一阵郎中刚给他擦完药,估摸着这会应该睡着了,二位少爷先吃,等他醒来,我去送点饭菜便是,”李管家答道。

饭罢,张绍乾带着张绍坤和李管家来到了张府后院。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