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食堂里出来,沈明带着布琳在校内散步。
这是一所建校三百多年的大学,校园里到处都是各个时期遗留下来的老房子,尤其是一片藏在树林深处的别墅区,每次有了空闲,沈明总是爱在这里走走。两人在校园里贴了些传单,就坐在一栋爬满了蔷薇的老宅墙下休息。布琳张着嘴巴,昂头去看她背后一面墙的粉红色蔷薇和湛蓝天空,她的脸被阳光映照的晶莹剔透,长长的眼睫毛随着微风微微颤动,每当有蝴蝶从花朵里飞出,她的眼神就随着那拍打不停的翅膀闪烁,露出完美的笑容。
沈明想起艾米的话:虽然有了这幅年轻人的身躯,布琳的灵魂还是个孩子。在她属于公主魔女时,她的心智被锁定在了永远忠诚的那个年级。而现在,她属于你了,你可以选择继续锁定她,让她永远忠诚于你,或是任由她的发展,直到有一天她走上自己的路。这,将由你决定。
沈明:这套衣服很适合你。
布琳非常高兴的一拍手:真的吗?谢谢神明大人!其实这套衣服是艾米给布琳选的。
沈明:看不出来啊,她还有这样的审美。
布琳:其实艾米说,她也不知道现在的人类都穿什么,她只是根据动画片里的样子,为布琳做了这一套衣服。
沈明:看来动画片还是教会了她一点常识。
布琳:她还说,接下来还要做女仆装,兔女郎装,运动服装,和死库水装。
沈明忍不住鼓掌:好好好好好!我已经等不及想要看了!
布琳看到沈明激动的样子,不禁捂嘴笑了起来。
沈明:你现在开心吗?
布琳点头:嗯,布琳曾经的主人,总是让布琳留在地宫里陪她,虽然那也很快乐...
布琳看到一只蝴蝶飞到她的身边,很自然的就抬起一只手,而那只蝴蝶也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她的手指上。
布琳惊喜的望着手指上的蝴蝶,小心控制了自己的动作和说话声,好像生怕会惊走了蝴蝶。
布琳:但布琳觉得,和神明大人一起坐在阳光下,更加快乐。
沈明也看向蝴蝶,那是一只黑色的小蝴蝶,翅膀不大,也不够鲜艳,但那纯黑的一身衣衫,和优雅挥动的翅膀,证明它也是天空的征服者。
沈明说:据说有一种黑色的蝴蝶,能飞越几千公里完成迁徙,你也有一天会像它一样,飞的很高很远的。
布琳显得非常开心:布琳以前就想飞啦,想飞的很远很远。
沈明点点头:嗯,你一定会的。
布琳:不过,要是以前的主人,一定会阻止布琳的。
沈明:现在不会了。
布琳:布琳知道,但是现在,布琳不想飞了。
沈明:为什么?
布琳:因为我想留在神明大人的身边啊。
说着,布琳就抬高了手臂,放飞了那只蝴蝶。
晚上七点,校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的商贩,各种烧烤小吃摊儿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一条街,出来觅食的学生和小贩形成了拥挤的人潮,一浪一浪的推着沈明和布琳前进。
沈明:田六那家伙,还真是挑了个好地方。
布琳被路过的人冲撞了几次,明显不太习惯这样的环境。沈明只好让她走在自己前面,并带她去了一家黄面摊位坐下,和其他摊位的火热不同,这里空位很多,而且一有其他摊位的客人想要坐进来,满脸油腻的女摊主就会冲过去赶走他们。
据这位女摊主自己说,她也是这所大学的毕业生,所以常来这家店的学生也常常称呼她为师姐。
沈明进来的时候,油腻的师姐还在和隔壁摊主斗嘴。
沈明: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帮你买一些,只是预算要在10元以内...
布琳连忙摇头:艾米说,布琳的这具身体不能吃凡间的食物,一周只要去一次天上吃点云就好了。
沈明:云也算吃的?
布琳:其实就是一点点清洁的水分,有必要的时候吃一点点生鲜或者鱼类,不能加工。其实艾米都有为布琳准备,所以也不一定非要回天上吃。布琳以前还是布偶的时候,就不用吃东西,所以布琳觉得没问题。
这时,油腻的师姐已经注意到了沈明,正高兴的走过来。
沈明看着油腻的师姐:也好,人间并不是所有食物都值得尝试。
人群中又挤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田六急匆匆的走到了沈明和布琳的桌前坐下,他还穿着中午见面时候的那件灰色亚麻衬衣,不过现在可以看到衬衣上多了很多汗渍和灰尘。
田六:哎呦,对不起啊,耽误了这么多时间。
他拿过沈明的紫菜汤就灌了下去。
沈明:没事,我早习惯你的迟到了。
田六:呸!你怎么老来这家最难吃的摊子?这紫菜汤味精跟不要钱似的!
油腻的师姐在后面给了他脑袋一勺子。然后转身去做沈明要的炒面了。
沈明低声说:正因为难吃客人才少啊。回到正题,你还是坚持要跟我去魔女的小店吗?
田六揉着头,撸起了左手的袖子给沈明看,一瞬间沈明就看到了那个特别的东西。
那是一块儿风格看起来很古老的手表,表身是发暗的黄铜色,有一条布满裂痕的黑色皮质表带。外观可以说是相当简单朴素,唯有那个半透明的表盘,看起来纷繁复杂,与众不同。不过最让沈明感觉到惊讶的,还是这只表整体散发出的那个熟悉的特殊光芒。
这是一个魔女的宝物!
沈明抓住田六的手,仔细观察着这只表,靠的足够近时,除了一种缠绕表面的紫色光焰,他还听到了表里不规则的咯咯哒哒机械音节,似乎在发出一种意义不明的旋律。
沈明:你是从哪儿搞到这种东西的?
田六面有得意:这我暂时还不能说,等你带我去见过那位可爱的魔女后我们再谈吧。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沈明一行已经抵达了艾米的时之沙魔法小店门口,田六是最后一个从出租车上下来的人,这也是沈明最喜欢和他一起出去玩儿的原因之一,不管路程远近,田六都会毫不犹豫的拦车出行,而且主动负责买单。
等到田六也下车,沈明和布琳带着他在空旷无人的马路上又前行了两百米的距离,这里的路灯老化严重,虽然都还亮着,但很多地方的亮度明显不同,一些地方昏暗的有如点了一根蜡烛的程度,有的地方干脆暗的连路面都看不清楚。在这样的道路上,两边几乎没什么人住的公寓群就更加漆黑,一座座隐没在了黯淡的月光里。
沈明终于停下了,他抬手指着一栋几乎已经荒废的院落给田六说:这就是时之沙的魔法小店了。怎么样?你能看到吗?
田六按沈明的指引,往前走了几步,他眯着眼,仔细观察这个看起来死寂的好像几百年没人来过的院子,刚开始,他似乎什么也没有看到,但很快沈明就发现他的目光被什么吸引住了,然后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沈明好奇的问:你没事儿吧?田六?
这时田六却好像是着了魔一样,一边往后退一边乱挥着手臂,还在空中抓着什么东西往自己的脸上贴。沈明想上前拉住他,却被布琳拽了一下。
布琳:没关系的,神明大人,他只是中了艾米的幻术。
沈明:幻术?艾米又在搞什么鬼?
布琳:这只是一种针对一般人的防御手段,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的,而且在这之后,他就能看到时之沙的魔法小店了。
果然,田六一个人在那里折腾一番后,突然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恐慌的四下乱看,并检查自己的身体,摸自己的脸,好像在确认自己是不是还完好一样。然后他的目光就被眼前的光景锁住了。
一扇木制的红色大门出现在了他眼前,门上刷着已经掉了皮的油漆,可以看到很多铆钉将黑色的铁片固定在门上,像补丁一样固定着古老的木板,在门的中间和上方,都有一扇小小的观察口,下方还有似乎有一个给猫狗出入的小门。
大门的周围是灰色石头组成的门框,现在几乎已经被茂密的植物覆盖。而门框的两边,就是半人高的白色篱笆了,同样的,那些茂密的植物也像一层层棉被一样,厚厚的覆盖在了上面,所以虽然没有真正的围墙,这座院落里面的景象还是完全被遮掩住了。
田六呆呆的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情景,像是还在确认这里是不是什么奇怪的梦境。
沈明:你看到了?
田六有点愣愣的,目光还是移不开那扇门:啊,嗯,看到了,一扇门。
沈明一直以来都能正常的能看到这间小店,所以并不理解普通人的视角,他还想再问问田六刚才看到了什么,篱笆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众人随着敞开的门向院内看去,一个穿着奇怪洋装,头上长着两个小犄角,一头粉色短发的可爱女孩正站在那里,她向田六微微行礼,然后测过身让出进入小院的道路。
艾米:欢迎光临时之沙的魔法小店!这位客人,请到里面来。
沈明发现田六看了一眼自己,然后才小心的,迈步走入这个庭院。小院里的道路两边都有欧洲风格的路灯,把小路照的明亮,清晰,不过走近了田六才发现这些路灯居然都只有被光照亮的上半截,原本应该存在的灯座却像是透明了一般消失在地面上一米的地方,这又把他吓的不轻,猛往后退了一步,却踩到了沈明的脚背上。除了路面,路旁的院子里则是一片混沌般的漆黑,而且那漆黑似乎有生命一样,在月光下蠕动着,却完全看不出那是什么。田六不停的左右乱瞄,生怕有什么东西从黑暗里跳出来一样,因此他经常停下来,要沈明在背后推他一把才肯前进。
好在当路程走到一半儿时,一边的黑暗里突然响起了吴亦凡的新歌《Juice》,田六僵硬的表情才变成了一脸的淡定。沈明觉得以后一定要跟田六解释清楚,人面树唱的这首歌不是他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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