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金色的光芒刺穿黑暗,碰碰的心跳声开始震动沈明的胸腔,无数酥麻的刺痛感从中心蔓延向沈明的四肢。等沈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在盯着自己的指尖看了,那里是最后一丝刺痛消失的地方。

真实的不容人怀疑是梦,沈明有点僵硬的抬起头,看到了那个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魔女艾米。

她站在楼梯的地毯上,月光透过诡异的窗花,落在她粉红的短发上,沈明发现,跟在过去的世界里不同,那两只尖角似乎缩小了不少,她那恶魔般尖长的耳朵也变得和常人差别不大了。只有那根黑色的尾巴,依然显眼的在薄纱似得裙子下面甩动。

艾米的微笑有点杀气:您在看哪里呀?这位客人。

沈明叹了口气:不用再客人客人的叫我了,我现在根本是身无分文,要不然也不会来你这里冒险了。

艾米收起笑容:那么说你就是小偷咯。

沈明:随你怎么说了,快报警吧。

沈明干脆往地毯上一坐,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艾米从楼梯上走下来,抓住裙摆,跳过在刚刚被打碎的时之沙瓶。

沈明有点担心她光着脚会踩到打翻的沙瓶碎片,伸手想去拦她的脚,却被这魔女灵巧的躲开了。

这时沈明才注意到本来套在她脚上的布片已经不见了,而自己的衣服完完整整。

看来能回到过去的,真的只有灵魂。

艾米蹲在沙瓶的旁边,随手抓起一把时之沙,又任由它们从指间滑落:报警?那不是太便宜你了。而且如果你知道这一瓶时之沙的价值后,就不会希望我把你交给警察了。

沈明:多,多少钱啊?

沈明想起自己的钱包,还好剩下的钱都存到饭卡里了。跟家人也闹翻了,要钱没有,贱命一条!

艾米继续抚摸着沙子,好像是父母在抚摸自己孩子一样的骄傲:时之沙,是一种只有时之魔女才能制造的稀世宝物,说起它的能力,改变世界也不为过。

能回到过去,确实能创造无限的可能。沈明想,光是让我看一眼本周的乐透数字,再告诉一周前的我,我的人生就美满了。

艾米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抓起一片沙瓶的尖锐碎片,并用力握在手心里。

沈明刚想替她叫疼,艾米已经松手,碎片和她掌心的血都落在小小的沙堆上。

艾米确实很疼,以至于需要用另一只手抓住受伤的手,闭着眼睛咬着嘴唇抖了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所以我的时之沙,都是千金难求的无价之宝!

沈明刚想说你这笨蛋在干什么啊?就发现艾米已经拿受伤的手在裙摆上胡乱的擦了一下,擦掉血的手掌,居然好像没有了伤口!

艾米发现自己眼角还有点泪,就又撩起裙摆擦了下,然后蹲在那里用手指头搅动被血沾染过的沙子。

艾米:平时只用几十克的量,你却给我打翻了一整瓶。一整瓶上好的百年时之沙就变成了普通的沙子!

沈明咽了下口水,看着艾米搅拌的那一片沙粒慢慢凝固成一个环形。艾米用手指一挑,一个暗红色的手环就从沙粒里被挑了出来。

月光下,艾米终于转过头看着沈明,露出了和营业式完全不同的微笑:如果让你坐牢去补偿,恐怕坐几辈子都是不够的,所以我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对你这样的穷鬼来说也是个好事哦~

沈明有不好的预感,但在这狭小的魔女之屋里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避,所以一边后退一边思索着是不是应该找个东西打晕她然后逃跑。

艾米却好像看穿了他一样: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乖乖带上这个碗轮,反抗的话你是没有胜算的。

沈明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和小猫一样举着手要扑过来的动作,一时竟然觉得有点可爱。

沈明:那个,带上这个东西后我会怎样?

艾米:并不会怎么样,不过带上这个碗轮后,你就要成为我的仆人...不,成为我的店员!

她刚才肯定是说漏嘴了!不过如果是替她工作...就意味着还有机会得到时之沙,只要能得到时之沙...

沈明皱起眉毛,开始思索答应与不答应的后果,然后又瞄了一下艾米,她还保持着要扑过来的姿势,没有抓碗轮的手掌还在一张一合的做猫爪状。

沈明吐出一口气,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沈明:有社保吗?

艾米双脚飞起直揣在沈明脸上,沈明直接向后翻了过去,后脑勺撞在楼梯上,哼都没哼一声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了,沈明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翻了个身从楼梯的地毯上爬起来,后脑勺还有点痛,好在没受伤,再看右手,已经套上了那个奇怪的碗轮,和晚上看到的不同,现在的碗轮变成了金黄色,而且更加贴合沈明的手腕,摸起来非常坚硬,一点也看不出原本只是一堆混了血的沙子。

沈明转了一下碗轮,确定是无法取下了。

“终于睡醒了啊,醒了就快换上衣服出去扫地!”

艾米的声音从高大的柜台后面传来,沈明爬起来看过去,也只能看到她半个脑袋在柜台里晃悠。

天已经完全大亮了,光从碎花玻璃的窗户洒进来,把这间小屋照的通明。沈明抬起头,看到在阳光下整个房间的天花板都是金色和白色的雕花,几根很细的罗马柱从大门口排到楼梯,绕成一个环形空地,一扇巨大的水晶吊灯倒悬在环形空地的上方,在房屋的最中央。而吊灯的上面还有一个半球型的碎花玻璃穹顶,把从外面漏进来的光都变了颜色,斑斓的映照在吊灯的白色水晶上,更加反射出惑人心魄的光晕。

而与这华丽房间相对的,是低头就能看到的满地满墙壁的旧木货架,动物标本,奇花异草,旧羊皮纸,书籍,雕塑,还有一些造型奇特的家具,没打开的箱子等等。除了楼梯前的一条路,其他的地面都已经被杂物堆满,有的角落堆砌的杂物甚至已经快蔓延到了屋顶。

唯有那一面墙高的货架,整整齐齐的码放着这间店里最珍贵的东西——时之沙。

沈明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艾米所说可以换的衣服,倒是在杂物堆里看到一副华丽的骑士铠甲。

要是穿着那个和艾米打一架,没准能赢。沈明想。

艾米端着个精致的黑色小盒子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用鸡毛掸子扫着,沈明发现她现在穿着一套奇特的裙装,肩膀上披着小小的粉色披肩,两个立起的尖领下面系着红色的蝴蝶结,垂荡在她平坦的胸前。她还有着花瓣一样的袖子,花瓣一样的裙子,一层一层的被什么撑了起来,撑得整个艾米都好像一株行走的花朵,不过这朵花朵没走两步,大概就被盒子上的尘土呛到,忽然张大了嘴巴。

哈欠!

沈明分明看到她连鼻涕都打了出来,但艾米很快的吸了回去。

艾米:你怎么还愣在这里?

沈明:我找不到可以换的衣服。

艾米:真没用。

艾米不客气的撞开沈明,低头在沈明附近的杂物堆里寻找,沈明看到她的鼻涕又流出了一点儿。

艾米又吸了一下,然后从一个横倒着的衣柜抽屉里拽出一套衣服来。

艾米:不是就在衣柜里放着嘛。

沈明:原来如此,就算横倒在垃圾堆里,衣柜还是衣柜。

艾米:不许说我的藏品是垃圾堆!

沈明接过衣服,发现上面除了尘土外还有一只正在奔跑的蜘蛛,立即猛抖衣服,想把蜘蛛甩出去,而这一抖又抖出不少灰尘,艾米眯着眼睛,半张着嘴,一副又想打喷嚏的表情。沈明想也不想,就在她快打出来前伸手捏住了她的嘴。

哈噗!

两个被无处逃窜的气流吹起的巨大鼻涕泡,迅速爆裂在艾米的脸上。她的脸蛋鼓鼓的,闭着眼睛,气流可能还冲击了她的耳膜,以至于沈明松手后艾米的第一反应是抱着耳朵。

沈明:糟了,不自觉就...

艾米好像慢慢从喷嚏中缓了过来,目光凶狠的抬起头来看向沈明,那倔强的眼角,分明还有一滴没落下的眼泪。

艾米:你!在!干!什!么!?

沈明快速伸手在艾米头顶一抓然后迅速收回,摊开手来给艾米看,一个拖着丝的小蜘蛛在他的手上。

沈明:其实我是为了防止这个蜘蛛落到你的嘴里!

艾米躲开两步,看看蜘蛛又看看沈明,带着怀疑的表情说:再有下次我绝不饶你!

说完就转身走了,没走多远还悄悄用袖子擦脸。

沈明松口气,开始考虑要怎么处理这些衣服。很显然它们已经有些历史了,需要好好清洗一下,沈明对清洁这类家务并不陌生,但这又让他想起过去那些日子了,沈明摇摇头,努力不去回想那个让他在意的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做好这份工作,了解艾米和她的时之沙,再寻找机会弄到一些时之沙,然后...

清脆的铃铛声传来,小店的门被推开了,明媚的阳光从来人的背后照进来,在房间的地板上投下一条又暗又长的影子。

沈明发现离门最近的艾米猛的从柜台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来,还伸出一只手,奶声奶气的向进来的人打招呼。

爱米:欢迎光临艾米的时之沙魔法小店!

来人似乎被艾米吓了一跳,退了半步才用拐杖站稳。那是个约莫有七八十岁的老人,步态衰老,发丝花白,不过他的装束可是一点都不显老,一身藏青色的条纹西装,非常的笔挺合身,里面的棕红色衬衣立领系着黑色的领结。左胸前的口袋里还半露着一条花格子手绢。连裤腿都特意的收过,不长不短的露出老人的圣诞袜子和一双被擦得锃亮的尖头皮鞋,一看就是个富有而独具品味的老绅士。

艾米一把抓住老人的袖口,露出无比灿烂的营业式笑容。

艾米:老爷爷是要直接看商品呢?还是先坐下来喝杯茶呢,对了,艾米非常推荐汀布拉茶哦~香香的,也不涩~

沈明突然觉得胃中翻涌,眼前的艾米和他见识过的那个魔女实在反差太大了。

沈明觉得老人好像用余光扫了一眼自己,然后才回到艾米身上。

老人:请问,这家店的店长在吗?

艾米一拍胸口:艾米就是店长哦!

老人扶了扶金丝眼镜,弯腰仔细的打量了艾米一番。然后直起身,朝着离他比较远的沈明又喊了一声:请问店长在吗?

艾米急的跑到他前面:艾米就是店长!

老人对着二楼用最大嗓门喊:店长!!??

艾米一边跳一边挥手:我说啦!艾米就是店长!

老人转身拉门就出去了。

艾米追出门:老混蛋你要往哪儿走!?

沈明收拾着衣柜,不时有老鼠或蛐蛐迈过他的鞋背溜走。

老人和艾米正坐在茶室里喝着红茶。

艾米:说吧,老头你要回去多少年前的时代?根据年代的远近不同,价格可是差别很大的。明白吗?老头!

老人双手端着茶杯瑟瑟发抖,似乎被刚才艾米徒手拧上了大门的铁把手吓得不轻。

老人:是,明白!不过...这里真的是时之沙的魔法小店吗?您真的是店长吗?

艾米冷笑一声,一打响指,一张发黄的纸张就从老人的西装口袋里钻了出来,老人很惊讶,想伸手去抓,却被黄纸躲开,黄纸还自己折叠成了一只纸青蛙,在桌子上一弹,就跳到了艾米的手心里。这时两人桌上的杯具似乎也活了过来,跳跃着,旋转着,开始围着艾米的茶杯舞蹈,那些方糖也从摇摆的瓷碗里跳出来,一个个落进艾米的红茶杯里。

从拉住老人并爆出粗口后,艾米明显不再掩饰自己本来的模样,不管是魔法还是性格。

艾米展开黄纸,又看了看老人:只要心有所求,就能看到我的传单,找到我的小店,而这张是我四十年前贴出去的,亏你能把它珍藏了这么久。

老人惊讶的看着艾米:你,真的是四十年前的那个店长?可你的样子看起来...

老人取下眼镜,开始用手按揉眼睛的睛明穴,似乎对自己的老花眼产生了质疑。

艾米得意的用食指捋着头发:外形只是假象,艾米是不受时间约束的存在。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怎么维持这间三百年历史的小店呢...

老人不说话,还在低头捏着自己的睛明穴,沈明过来看了一下,确定老人是睡着了。

艾米:你给我醒醒!!

老人非常激动的捂着被艾米打红的左脸:这么说,她说的那一切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艾米甩着手:她?

老人:她叫金梅,其实是她在四十年前来过这家小店,她还在日记里描述过您的模样,说那时候的您是多么端庄优雅,仪态万方,仿佛是嫦娥下凡一般,照顾她,安慰她,救了她的命。

沈明仔细看了看艾米最多十来岁的幼儿身材,然后回忆她欺负牧师的光荣岁月,实在和月亮上的嫦娥联想不到一处去,吴刚倒是有可能。

不过看艾米的表情,显然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得意。

艾米等着老头继续说下去,但老头趁艾米得意的时候又睡着了。

艾米:跟我说话的时候不许睡觉!

艾米让沈明打了一桶冰水来让老人把脚泡在里面,并且把老人的红茶换成了红牛。

老人把艾米刚才砸在他头上的红茶杯碎片一片片摘了下来,又喝了一口红牛,才继续说。

老人:其实,那些年她一直在跟我讲你的故事,但我一直都没太当真,总以为那是她不切实际的幻想,她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就很少再提了。

艾米向沈明招手:这老头废话好多啊,打工仔你帮我把他身上值钱的东西扒下来然后把人丢出去吧。

老人:在从你这里离开后没几年,金梅就和我结婚了,但她的健康越来越差,很快就离开了我,直到她离开,我都没有真正了解她。我还是最近才又在她的日记里看到这些故事,她曾到过的时之沙魔法小店,她曾遇见过的一个叫艾米的美丽女巫,然后她的日记,就再也没有继续。

沈明:难道,老伯您是来追忆爱妻的足迹...

老人突然大笑:哈哈哈哈,爱妻谈不上,我在她去世后就又娶了别的女人,最爱的应该是第四个老婆,她年轻的时候身材真的特别的好~嘿嘿嘿

沈明:......

艾米:......

老人凑近:想看看吗?我这儿还有她年轻时候的写真照哦,海滩比基尼哦。

沈明义正言辞:请您自重!

而老人已经自顾自的从怀里取出了照片并塞到沈明的手里,沈明礼貌性推让了一下就接过了照片,满怀期待的看过去,却发现比基尼照片是这位老爷爷的。

老人:噗,拿错了,不好意思。

咚的一声响,照片已经被艾米丢出的银勺射穿,并钉在了老人耳朵旁边的座椅上。银勺的震动很久都没停止。

艾米又拿出叉子:老家伙,你再不进入正题我就把你脑袋里的东西一勺一勺挖出来喂狗吃。

沈明为了表示愤怒,狠狠的汪汪叫了两声。

钟声响了十次后,时之沙的魔法小店里安静了许多。

老人一脸严肃:我这次来,就是想回到过去见见我的前妻,和她享受一天的重聚,并好好向她道个歉。

艾米:好,我了解了。由于客人您是第一次使用时之沙旅行,建议您先了解一下本店时之沙的使用守则。

老人:请讲。

艾米:【时之沙使用守则】

第一条:客人必须对店主提供自己回到过去的真实时间,地点,和行动目标,并听从店主的安排(无目标情况下也需听从店主的安排)。

第二条:客人不得在时间旅行过程中反悔,修改或者做出越界的行为从而改变因果律。

第三条:任何违反以上两条者,需根据违反程度缴纳契约金三倍以上的违约金。由此产生的严重后果,由客人负责承担。

艾米:第四条!在跟艾米说话的时候不许睡觉!

沈明还是第一次听到时之沙的使用守则,不过也很像是艾米临时想出来的。

老人听完后默默点头,看来是全部都接受了。

艾米很满意,接着说:那么请客人说出具体的时间吧。

老人:可以精确到很具体的时间吗?

艾米:嗯,基本上可以精确到秒,不过想来客人也不需要那么昂贵的服务,以天为单位就好。

老人:那就请让我回到四十年前的一月十六号吧。

艾米:请客人先准备好五千万的定金。

老人:我现在就托人准备。

艾米:那么,我去为客人调配旅行用的时之沙了,请稍等。

说完艾米就低下头,双手提起裙角,礼貌的退出茶室往柜台走去。沈明刚想跟上去看看艾米是如何选择和调配时之沙的,艾米却突然停了下来。

艾米转过身看着沈明,想了一下然后一拍手。

艾米:正好,机会难得,这一次就靠你了,打工仔。

沈明:嗯?靠我?

艾米:要使用时之沙,就必须要有【引导者】随行,负责监视和引导客人实现目标,以前只有我一个人,所以都是亲自上的。现在有了你这个打工仔,当然就可以派你去应付讨厌的客人咯。

沈明连忙摆手表示拒绝:不太好吧,我只是意外跟你回去过一次,根本不知道什么“引导者”的工作!你还不如让我留在这里继续打扫卫生。

艾米:所谓引导者,也没有什么特别要做的,你只要负责把这个人带回到过去,并交给过去的我,就完成了。

沈明:交给过去的你?

艾米:我应该说过吧,在过去的每一个时空里,都有一个我,她们都是时之沙的魔女,都为时之沙服务,如果要引导客人回到那个时代弥补遗憾,找她们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沈明:原来如此...可是我要怎么找到她们?上次回去,好像就完全没见到属于那个时代的艾米。

艾米:那只是因为上次的旅行纯属意外,没有优先进行计算和准备罢了。

艾米说着一摆手,示意沈明跟上她。两人一起来到摆放时之沙的货架前,艾米搬来梯子,开始上下货柜,取下很多形态大小不一的时之沙瓶,沈明在下面接好后都摆在清出来的柜台上。艾米最后从梯子上跳下,梯子则扭来扭去的自己走回了柜台下面。

沈明看着梯子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躺好,忍不住好奇的问:你既然会这么多看起来很方便的魔法,为什么只是偶尔使用呢?

艾米一边检查沙瓶一边回答:那个啊,就像你们人类使用电器一样,魔法也不是无限的,用的多,需要的补充也就多,会很不方便。

沈明脑补艾米把尾巴插进插座里充电的样子。

艾米又从柜台下搬出一架古旧的天平和一盒精致的砝码。打开一瓶时之沙,并用特制的勺子舀出来一点点儿,倒在天平的一边。然后又打开一瓶,依旧只取了很少一点进行混合。沈明注意到这些时之沙都有着自己的特点,有的颜色不同,有的颗粒大小不同,还有的明显混合了其他的物质,看起来似乎还微微冒着青烟...

数种沙子混合后,也还没有一小块儿橡皮大小。

这时艾米又从最大的一瓶沙罐里舀出一大勺看起来很普通的沙子,和之前调配好的时之沙混合,这才正好了装满一个小巧的玻璃瓶,用木塞封住。

艾米:好了。这就是【精确的时间】

艾米又走到货架下面,打开一个暗藏的木板,露出里面一个保险箱一样的柜子,柜子正面布满了奇怪的花纹,仔细看,好像是很多行星和太阳的轨道。艾米把手放在木星上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沈明,沈明也看向艾米,然后就发现自己的视线被艾米的目光给锁定了,他仿佛在那一黄一蓝的异色瞳孔里看到了无尽的宇宙,无数的星辰开始快速划过沈明的视线,越来越快,最终变成无数被拉长的光的线条,从无尽远的前方出现然后消失在无尽远的后方。

沈明还在沉浸于这种奇怪的感觉里时,艾米已经把手举到沈明的脸前,然后打了个响指,沈明这才从幻境中醒来。再看保险箱,已经被打开了,而艾米手上正抱着一本巨大的书本。刚才那些幻觉显然是为了防止沈明偷看保险箱密码的障眼法。

艾米一边翻页,一边用手指在书的文字里划动,最后停在一个地方。

艾米:这里记载的是【精确的地点】

艾米合上书,然后放回保险箱,在她关上箱门前,沈明扫到保险箱里还有更多本同样大小和厚度的古书。艾米起身走到了大门前,拨开门锁,捏住握把,开始左一下右一下的拧动门把手,起初沈明不知道艾米在干嘛,顺着艾米昂起的头和视线,沈明才发现在大门的上方,有一个半圆形的玻璃窗花,仔细看,那似乎是一个可以旋转显示的地球仪,只不过地球仪有很多层,每一层的半圆边缘都有不同标准的金属标尺,随着艾米手中门把手的转动,一条条标尺和图案在窗花上做着复杂的移动,最终停在艾米想要的地方。

艾米打开门锁,然后拧开了大门。

大门的外面,已经完全不是沈明生活过的那座城市了,而是...一片有乱石的草原。时间也不对,沈明记得刚才明明听钟声响过十次,那是上午十点的,可眼前的这个世界,却是一个挂着明亮满月的夜晚。

艾米看到外面的世界有点迷惑:四十年前的我居然住在这么荒凉的地方,真奇怪。

说完她就把门关上了,然后转身去找老人,沈明则快速走上前再次拧开店门。

草原上的风,裹挟着草原夜晚特有的自然气息,吹过沈明的脸庞和身体,沈明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然后关上门,打开门,再关上,再打开。

老人:钱已经打进您指定的账户了。

艾米露出灿烂的微笑:谢谢惠顾,那么请跟我来。

艾米带着老人离开茶室,来到这家店里唯一没有被杂物占领的地方,那个通往二楼的楼梯前空地。艾米回过头,发现沈明还在开合那扇门,门上的铃铛正响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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