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车夫勒住缰绳,马车停在宋府门口,幽剑提剑下车,宋廷紧跟着也下来。

“多少钱,老伯?”宋廷问那车夫。

“客官,三十文。”车夫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恭恭敬敬地回答。

“三十文?”宋廷很惊讶。

听了宋廷的话,老车夫看他布衣打扮,料他不是什么有钱人,就以为他这是嫌贵,遂低头嚅喏道:“公子,小人家里尚有老幼,小人也不容易……”

宋廷直接给了他一两银子,温声道:“老人家,拿去买点好吃的吧。”

“这……谢谢公子!”老车夫有些感动地接了钱,朝着宋廷作揖拜谢。

“嗯,早点回家吧。”

进了宋府大门,幽剑一直在前头故作冷漠,等到宋廷走到跟前,才冷声轻哼:“想不到你这人还有点良心。”

宋廷大步流星走到她前头,心头正为如何跟赵元贞解释“逛妓院”的事情而烦恼,便随口回她:“人怎么可以没有良心?”

“哟~!”幽剑却突然刹住脚步,目光朝他身上打量,语气忽然带几分尖酸:“抛弃新婚妻子到妓院去浪荡,倒真不愧是‘有良心’!”

“不是你想的那样……”宋廷有口难辩,说完这一句,就急匆匆往内院赶。

刚进内院,却见李伯弯着腰,费力地搬着一只长长的梯子,往北苑的方向前行着,宋廷拦下他:“李伯,这么晚了,你这是干嘛去?”

李伯应道:“回二公子的话,方才少夫人说屋顶漏水,都漏到房中了……这会儿好不容易雨停了,我去房顶看看哪儿出了问题,尽量修缮一下。”

宋廷取下李伯手中的梯子,扛在自己肩上,说道:“李伯,都这么晚了,你还是先下去休息吧!明日再看不迟。”

李伯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一脸犯难:“明日要是再下雨怎么办?”

宋廷扬起头望了望天空,道:“我方才观过天象了,明日不下雨。你快去休息吧。”

“是。”李伯这才肯离开。

宋廷手提灯笼、肩扛梯子来到北苑,此时赵元贞房间里的灯还亮着,人影却不止一个,有两三个。

西窗下,烛光映照的剪影便是她。她好像在书桌前端坐,书写些什么,一瓶杜鹃与桃花混合插成的花束就在她的桌上,剪影下,她的鼻影仿佛挨着花影很近,好像在一边写东西,一边嗅花香。

将梯子架好后,宋廷踩着横杆上了几步,又有些不放心地喊来后面跟着的幽剑,让她帮忙扶着梯子,免得他摔下来。

幽剑白了他一眼,伸出一根手指头,好像根本没有用力的样子,往梯子处轻轻一点。宋廷刚想说她几句,却发现梯子稳固如山,任他如何踩、如何摇摆都不会晃动。

这丫头,一定是内力深厚。

宋廷腹诽一句后,继续踩着横杆上了屋顶,他手提着灯笼一通排查,很快找到了漏水的原因:原来是西北角有一处瓦,被旁边樟梨树风吹落的樟梨打碎了,但是因为府中长年无人在家,所以也是今日下雨才得以发现。

他取了房顶正脊处几片备用瓦,将破碎瓦片换掉,算是修缮完毕,拍了拍手,就准备收工。

一抬头,就望见满天的星河,天空一片幽蓝,整个星空仿若浩瀚无垠,漩涡层层,直通银河,蔚为壮观。人越看,越沉迷,它仿佛带着某种吸引力,摄人心魄。

“好美……”星空下,宋廷干脆坐于屋顶正脊,取出身上的梅子酒,一边喝酒,一边赏夜。

宋廷一口一思量,遥望着夜空出神,却没发现从梯子处又爬上来一个人,她提着裙裾,脚穿弯头鞋,小心翼翼地踩着瓦,蹑手蹑脚地来到宋廷的身旁,拢了拢裙摆,小心地坐在宋廷旁边。

“相公啊……”女子轻轻呼唤。

宋廷正凝神遥望苍穹,在感觉心都要被银河带走的瞬间,忽然耳边响起一声“相公啊……”,将他从遥远的银河拉回到了现实,这一声“相公啊……”,仿若天外女神的一声呢喃,穿越千年,如梦似幻……

“你看,星空多美……”宋廷望着天空,眼眶微微湿润。

赵元贞玉颔微扬,嘴角微露些笑意,那一双秋水似的双眸,也望向了天空,过了一会儿,才微微叹道:“是真的很美。”

宋廷收回眼神,细细看了一眼赵元贞,道:“方才李伯说你房中漏水,我便上来看看。你也爬上来,却是为何?”

赵元贞轻轻一笑,指了指梯子,道:“我只是觉得好玩,从小到大,都没爬过梯子呢。”

宋廷抿了一口酒,低头拣起一块瓦粒,扔向那不远的樟梨树:“公主怕是急着兴师问罪吧?”

谁知赵元贞只是轻轻摇摇头,温声细语道:“相公不必自责,相公有相公的难处,妾身也有妾身的难处……相公去了便去了罢,也无甚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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