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眼角下面的确有些粗糙，和其他部分不一样的触感，应该是泪痕吧……可是她也不明白，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好了，应该就是晚上做噩梦了……你已经起晚了，要是动作再慢点，我们应该吃不了早饭了。”
顾念连忙翻身下床，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两人匆匆跑到聚贤庄，衔了包子又往老枫树下赶去。两个人一边吃着包子，一边赶路，不时还说上几句话。
沈碧珂想起顾念昨晚翻腾到半夜，忍不住问她：“你昨晚什么时候才睡着啊？怎么今天能睡到这么晚，还是被我给叫醒的，实在太反常了。”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不过肯定已经很晚了。还好今天醒过来精神还不错，不然待会儿练刀出了岔子就麻烦了。”
她们紧赶慢赶，不一会儿，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顾念和沈碧珂走得快，超越了好几拨人。趁着赶路，沈碧珂已经吃完了自己的烧饼，顾念手中的烧饼也还剩了几口。
眼看着已经快到落梅坡了，顾念大口吞咽着烧饼，忽然听到周围人细碎的说话声：“……一边走路还一边吃东西，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她口中咀嚼的动作一顿，赶紧又三下五除二地都送进嘴里。最后一口还没有咽下去，又听到另一个声音：“她还不会知道羽族呢。”
“都进了枫园了，还不知道羽族，谁信啊，这应该是故意弄出来哗众取宠的吧。”
顾念听到这些阴阳怪气的话，还来不及反应，看见沈碧珂凶巴巴地瞪了他们一眼，忽然就被她的模样逗乐了，想到了小时候家里养的护崽的老母鸡，心里变得温柔了许多。她看见沈碧珂想要开口，连忙拉着她的衣袖拦了下来。
沈碧珂看见顾念不像生气的样子，难以相信，等到江书宁他们走得远了，便凑过去问她：“他们这样说你，你不生气啊？”
“不生气啊，”顾念走起来的步伐轻快了许多，“我的确不知道羽族这事，他们也没有说错啊；一边走路一边吃东西，我刚刚也的确干了这件事……他们也都没有说错啊。不过，那个人这么喜欢当着别人的面谈论别人，真是猥琐。”
“你怎么老是记不住别人的名字？昨天司徒已经告诉过你了，他叫江书宁，性格就这样，估计是改不过来了。”
顾念笑眼弯弯地说：“那就让他这样好了，反正他就是动动嘴皮子，我们也没有损失。等到哪天他做得太过分，被别人教训了，他自然就会学乖的。”
“行啊，念念，看不出来你一肚子坏水。”
沈碧珂不明白顾念怎么忽然就开心起来了，但见到她不再纠结羽族一事了，也松了口气。
可是，一天下来，有事没事，顾念就会在各种场合努力观察自己的剪影、侧影和倒影。和沈碧珂并肩走过一座小桥，也要特意走到栏杆旁边歪着脑袋看一眼破碎的水中剪影。
沈碧珂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开始孤芳自怜了，斜眼瞅她：“你这是干嘛呢？突然明白自己羽族的身份后嫌弃脖子太短，想抻长点吗？”
顾念看着她憋了半天，终于轻柔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滚！”
顾念虽然嘴上不客气，但是回到屋子里后，还是没忍住端坐在铜镜前特意看了看自己的脖子。镜中的人身材纤细，脖颈修长，她想到关于“高挑修长、身姿挺拔”的描述，心中多了几分确定，虽然自己不算高挑，但是总算是小个子里的修长，也算是外形上的判断合格了吧。
“你今天到底是在看什么啊？”沈碧珂站在顾念身后，猛地一拍顾念的肩膀：“老实交代。”
“你们都说我是羽族人，我非常配合地正在努力搜寻我是羽族人的证据来说服自己。”
“这是发现自己不是羽族人，下一步要哭着闹着离开的节奏吗？”
顾念嫣然一笑：“我现在有点相信你们说的是真的了，脖颈修长，身姿挺拔，我这两项在枫园里应该也是数一数二的了。如果大家真的是羽族，那我应该也是羽族了。”
接下来，顾念像是突然对羽族的事情着了迷一样，有事没事就缠着沈碧珂他们问羽族的事情。很多沈碧珂觉得习以为常的事情，在顾念听来都津津有味，充满乐趣。司徒计然话多，也乐得跟他们讲述各种从自家爷爷那里听来的奇闻异事。
一个崭新的世界在顾念的面前訇然洞开，往后的日子里，她会努力地一点一点拼凑出它的全貌。如今的顾念还不知道羽族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但她隐隐的知道，自己的世界从此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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