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的阳光抹去了夜晚的寒冷。宁杰三人起床,看见叶清木在房门前痴痴傻傻的站着。走近一看,叶清木双目通红,眼中无光,双手颤抖,不似人样。
杨科上前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叶清木双唇颤抖,结结巴巴的说:“鬼,我听见鬼叫了。”
姚源拍了拍叶清木的肩膀,说道:“鬼?没见着啊?”
叶清木双手用力的抓着宁杰,声嘶力竭的说道:“真的,我听见鬼叫了,真的。”
宁杰摸了摸叶清木的额头,疑惑的说道:“你怕不是傻了吧?”
叶清木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喃喃的说:“真的,真的。”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合力把叶清木抬到床上。宁杰坐在床边,轻轻地对叶清木说:“没事没事,我们都在这里。你睡吧,别怕。”
叶清木躺在床上,只觉头脑昏沉,眼皮沉重。他似乎真的不怕了,闭上了眼,沉沉的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叶清木悠悠的睁开了眼。这一觉睡得很是舒坦,他抬眼望去,窗外的夜色早已降临。没有风声,没有虫鸣,这空气似乎过于的安静了。
突然,窗外传出一声声铜链的摩擦声,叮叮当当,就像恶鬼的催命符。叶清木惊恐的睁大了眼,就见窗前又立着黑影,模模糊糊,看不真切。黑影拖着铜链,又缓缓地走进了房中,一步一步,摇摇晃晃。
“啊”的一声,叶清木举拳向黑影打去。拳在黑影身上穿过,叶清木似不甘心,啊啊的叫着,回身再次打去。黑影又在房中化作青烟,缓缓飘散。
叶清木坐在地上,双手不住的向脑袋打去,大声嘶吼:“醒过来啊,醒过来啊。”一阵风儿吹进了来,带着一丝茉莉花的芬芳。他在地上吐了好几口气,定了定神,才颤巍巍的爬起了身,缓步走出房中。
阁楼外此时已不是道观的院子,而是飞石流瀑,深崖沟壑。阁楼的走廊也是换了一副模样,红灯高挂,栏杆刻龙雕凤。轻轻转头,但见栏杆边依着个女子,身着淡黄裙裳,头挽云簪,身似窈窕,却是看不清脸庞。
叶清木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捏紧了拳头,小心翼翼的向那女子走去。待得近了,就听那女子哭着说道:“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啊,呜呜,呜呜,我,我,我要死了啊……”。这声音空灵又清脆,悲伤而又怨恨。却见那女子说完,翻过栏杆,纵身跳向深崖。叶清木急忙跑近,依着栏杆向下望。那女子在空中仰望着叶清木,身子突然炸开,在空中绽放出一朵美丽的血花。
叶清木惊慌的退了几步,忽听阁楼上传来阵阵脚步声,而身后却现出一阶阶木楼梯。叶清木运了运真气,真气在体内似有似无,无法调动。他踩着一阶楼梯,捏了捏拳,鼓起勇气向楼梯上走去;回头一望,红灯依旧,栏杆依旧,却不见女子的身影。
阁楼上是一间大屋子,十分宽敞。屋里挂满了红灯笼,屋边封着个木门,门闩上缠着铁链。一个个身着漆黑战甲的士兵提着刀,在屋内摆着战阵,气氛紧张。叶清木走进这间屋子,身后的楼梯随着他的脚步缓缓消散。他愣了愣,忽听一声炸响,木门破开,一阵阵黑烟从门外飘进。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妖,妖怪来了,妖怪来了,快跑,快跑。”
战阵崩坏,一个个士兵争先恐后的跳向窗外。屋内黑烟滚滚,恐怖的气息逐渐蔓延开来。叶清木也有些慌乱,恍惚间就跟随着那些士兵跳出窗去。窗外没有深崖,没有沟壑,只有一道宽阔的石板路。黑烟跟了出来,叶清木慌忙的跟着这些士兵向前逃去。眼中闪过一座座楼宇宫殿,秀美华丽。穿过花园,翻过亭台,叶清木和一群士兵在一处城门前停下。
这城门刷着朱漆,异常雄伟。城门半开,门外有一匹匹精壮的马儿。黑烟再次袭来,犹如一只只黑色的鸟儿在空中乱窜。叶清木急忙跟着士兵们上了马,马蹄声急,驶向远方。
骑着马穿梭在树林中,叶清木突然发现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树叶茂密,四周哪有半个人影。他有些害怕,马儿似乎也读懂了他的心声,也是慢慢地走着。右边的树叶忽然哗哗作响,一个冒着黑烟的怪物出现在眼前。叶清木被吓得跌下了马,他连滚带爬,神色惊恐的靠在一棵树下。
这怪物冒着黑烟,身似人形,一步步向叶清木走来。身后的树突然没了,却出现个深不见底的悬崖。叶清木没有注意身后的变化,身子一仰,栽进了悬崖中,耳边还残留着怪物“嘿嘿”的笑声。
悬崖下却是一处菜园,叶清木在菜园里翻身坐起,他猛然想起:这只是在梦中罢了。他又拍了拍头,想要醒来,却是没分毫作用。过了良久,他才静下心来细想:这梦境究竟是要表达什么,竟然处处都透着诡异。他想着,起身走出了菜园。
菜园外有一条青石板路,青石板上长满了苔藓,透露出岁月的沧桑。沿着石板路向前走,就见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镇子。镇子外的大青石上,几个小孩在玩着石子。镇子里,人声鼎沸,叫卖的小摊铺满了街道。好一幅宁静的画卷。
才进小镇,一股如死老鼠般的恶臭直扑叶清木的鼻子。他干呕的几下,还是抬起脚向镇子中走去。突然,人群骚乱,镇子中冒出一股股黑烟。一群群人被罩在黑烟中,吸的像一具具干尸。
叶清木见此情景,慌忙的打开了身旁的一道门,急忙钻进。他回身想要关上门,插上门闩,不料一双浮肿的手掌推开了门,门外露出了一张惨白的女人脸。这诡异的女人穿着破旧的古服,嘴唇殷红如血。她喃喃的说着:“二娃子,二娃子……”
叶清木汗毛直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双足蹬地,双手用力的向门推去,想要关上这扇门。不想那女人手劲也大,仓促间这门却未关上。
那女人的头从门缝中猛然伸了进来,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看着叶清木,口中还是说着:“二娃子,二娃子……”
叶清木不知哪里来得勇气,提着腿把这女人的头踢了出去,双手用力关上了门,插上了门闩,这才坐在地上喘气休息。
这门后也是一处院子,院边是泥巴糊的墙,院子的地是用泥土夯实的,而院子的中央却有一口井。
叶清木在地上愣了半晌,终是壮起了胆子走进院子中。忽然,一只惨白的手掌搭上了井沿,井口出现了那个浑身缠满铜链的黑影。这黑影摇摇晃晃地出了井口,铜链似发丝般在空中飞舞。黑影举着双手,向叶清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众生要杀我,为什么?”
叶清木终究是被这恐怖的场景给弄崩溃了,他哭喊着,嘶叫着说:“你,你别折磨我了。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啊!”
那黑影却不近身,还是在井边喃喃的问道:“为什么啊,为什么众生要杀我,为什么?”
叶清木突然想起在自己家中紫云道长和师父对话的画面,他试探性的说道:“众生自有众生道。”
黑影顿了顿,幽幽的问道:“众生是何道?你又是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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