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夜宴如期而至。
夜宴的举办地点,选在了鹿鸣湖畔的沧澜堂。
这鹿鸣湖便是在长孙府的玉湖的基础上开拓出来的。
玉湖与其说是湖,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小的池塘,占地面积也小的可怜。
而如今南宫家在此立府,便强征了周围万户农家的良田,将这小池塘拓展成了足有三千亩大的鹿鸣湖,并在其中广植莲花。微风拂过顿时万顷水波粼粼、荷香袅袅。
而站在沧澜堂上远眺,这鹿鸣湖仿佛一直延伸至远处九须山的脚下,群山在雾霭上隐隐约约,简直是可谓绝色美景。
浮丘山和浮丘傲、浮丘川早早地坐在了宴席上。
浮丘傲凭栏远眺,微风吹拂他的长发在风中轻拂。
他目光淡然如水,西下的夕阳的光芒散落在他的身上,更衬得他五官俊朗、皮肤白皙如雪。
五王子浮丘山倒没这样闲适的雅兴。他把头趴在沧澜堂的鎏金木栏杆上,稚嫩的脸上微露些大人思考般的神情,满脸不悦道:“这南宫家也太奢靡了吧,记得原先长孙府的玉湖只有这万分之一大小,而如今这新修的鹿鸣湖简直是要跟皇城的太藏海相比吗?”
话音未落,浮丘山又拍了拍栏杆,说道:“还有,这栏杆里面的木料是金丝楠木,外面更是鎏了一层金子,这……这也太奢侈了!”
四王子浮丘川一听,眉头一皱,淡淡道:“五弟啊,太藏海可比这鹿鸣湖大的多,此湖还不知能不能有太藏海的亿分之一,而南宫家跟长孙家也有所不同,长孙家只是我们扶南地方的一个大族,而南宫家是皇城的大族,也是五荒的大族,且,南宫家的家业也不止仕途这一条,他们还掌握了五荒至少上百家的商号……”
顿了顿,浮丘川目光直视前方,轻轻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吐出了些许心中的不快,良久,缓缓启唇道:“我知道五弟自小便以长孙大人为榜样,可如今世道变了,人心也在变。”
说完,他微笑着,轻轻摸了摸浮丘山的头。
如果在旁人看来,倒感觉浮丘山是浮丘川的亲弟弟,连名字都是正好可以连作“山川”之词。
可是,浮丘傲却是浮丘山如假包换的亲哥。
浮丘山看了看他那一语不发,天天跟冰块一样的哥,见他正在专注地凭栏远眺,说道:“四哥!你可比我亲哥对我好,他可从来没有这样摸过我的头,连话都很少对我说,就算是说,也是骂我……”
说着说着,浮丘山的语气里似乎夹杂了些许哭腔。
浮丘川一听,拍了拍他的背,连声安慰他,又看了看浮丘傲,想要启唇说些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不是小脓包吗?怎么又在这里哭鼻子了?”三王子浮丘恒扇着扇子,漫步走了过来,颇为轻蔑地打量下浮丘山,接着讥笑道:“这小脓包怎么天天和四弟走得甚近啊?倒是让人觉得满腹不解啊?他亲哥可是那位世子殿下呢,难不成……”
浮丘恒说话声突然戛然而止,用扇子轻轻捂住了嘴,眼神里却透出愈发放肆的笑。
半晌,他故意挑高了音调道:“难不成,四弟你有龙阳之好啊?”
话音未落,浮丘川脖子立刻变成了羞耻的红色,转眼又爬上了耳垂,怒道:“你,浮丘川,你混账!”
浮丘川历来是四位王子里最为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素来甚少生气,如今竟然怒火冲天,怕是浮丘恒的话的确惹怒了他。
浮丘山听后,立刻把一双怒眼直视浮丘恒。
他可以忍受浮丘恒对自己的羞辱,但是他绝对不允许他折辱他的四哥。
“浮丘恒,你嘴巴尊重点,别以为你真的可以为所欲为!”浮丘山怒斥道。
浮丘恒一听,脸上丝毫没有任何不安的神色,俨然没有把他们二人的怒意放在眼里。
他脸上的笑更加放肆,看着浮丘山,道:“怎么?小脓包今日也要雄起一会儿了?我真的好怕怕啊。”
说完,浮丘恒又“哈哈”笑了几声,满满的嘲讽之意。
“看你们俩这反应,这样看来,我所言非虚啊,这是浓浓的郎情妾意啊。”浮丘恒说完,还做了个抖了抖全身鸡皮疙瘩的动作。
浮丘山已经完全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他不顾三七二十一,猛地朝浮丘恒冲去,硬是有要决一死战的模样。
可惜,浮丘恒武功甚好,年岁也比浮丘山大,被浮丘恒一掌反击,愣是没站稳,噗通一声掉进了鹿鸣湖里。
“哈哈哈,脓包啊!真脓包!”浮丘恒捂着肚子放肆地大笑:“不行!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哈哈哈!”
浮丘川见浮丘山落了水,斜着眼睛怒视地看了眼浮丘恒,气得痒痒,可他自己水性并不好,转脸又看了看浮丘傲。
只见他手背在身后,神色淡然,目光仍然远眺,感觉丝毫没有注意到浮丘山落水的样子。
浮丘山在水中上下沉浮,呼救的声音也越来越轻。
浮丘川看了看浮丘傲,又看了看水里的浮丘山,急得剁了下脚,正要脱去外裳去救人。
突然,只见一人跃入水中,将浮丘山救回了岸边。
浮丘川见状,忙一阵小跑出了澜沧堂,大步迈下台阶,赶忙去查看浮丘山的状况。
澜沧堂上,浮丘恒收了扇子,眼神里闪出一丝玩味,盯着那女子打量了许久,嘴角勾起一丝似有非有的笑。
浮丘傲仍保持背手远眺的动作,但轻轻斜着眼珠瞥了下鹿鸣湖边,不知是看浮丘山还是那位女子。
过了会儿,他又将视线移了回来,目视远方。
那女子便是元醉雪。
她全身的裙子都湿透了,秀发沾湿了粘在肩上、额头上,排扇似的睫毛上还不停地滴着水珠。
身后,三小姐南宫怀也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原本沈泰到蔷薇院去取三小姐为王后娘娘制好的熏香。
可大夫人陷害一事后,南宫怀几乎将这件事情忘了,便拿着几味散香和单香,和元醉雪出了门。
本打算在沧澜堂的一个小偏厢里配好香料,亲手交给世子殿下。
谁承想,元醉雪走到半途突然发了疯似的向前跑,她也没弄懂是什么情况,也跟着慌忙地向前跑,跑着跑着,才在鹿鸣湖边上看见元醉雪救起落了水的浮丘山。
“五王子怎么落了水?”沈泰慌忙跑到浮丘山身边,问道。
“还不是三王子所赐,三王子出言不逊,五王子想教训他,却被三王子一掌打入水中。”浮丘川顿了顿,接着道:“你家主子也是奇怪,自己的亲弟弟落水正眼也不瞧,一直看风景,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说完,浮丘川看了看元醉雪,神色似有些疑惑,突然大惊道:“你!你是长孙大人的千金!?长孙大小姐?”
元醉雪一听,微微笑道:“是。”
话音未落,南宫怀走到元醉雪身后,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到了元醉雪的身上:“你走这么快,害得我担心死了。”
浮丘川一听,寻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疑惑道:“这位是……”
元醉雪笑了笑,回道:“这是我三姐,名唤怀,南宫氏。”
浮丘川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哦!南宫大人的三小姐!失礼失礼!”
转眼又看了看元醉雪:“忘了南宫大人认你为他的义女了,失敬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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