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此时，自颁诏之日过去已经五日，鸾凤宫几日里都是宾客盈门，大多都是来祝喜的，连带着之前慕祈的好几个宠妃，也都来了她这儿。她实在不待见，但将她们趋之门外又不好，最后静和公主来找她，才将这些人都赶了出去。　　　　“表姐，先恭喜你，但你跟夜哥哥有什么渊源，怎么被她册封为妃了呢？”静和公主素来直爽，一进门就开门见山的问。　　　　被她这么一问，楚若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静和是静太妃的女儿，和沈如意是表姐妹，但是从来没见过，倒是和楚若云很是投缘。　　　　“表姐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也有可能皇上觉得重新选个皇后太麻烦，拿着姐姐出来当挡箭牌。”楚若云想胡诌个借口遮掩过去，但没想到静和听完，竟然拍桌而起。　　　　“夜哥哥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先是夺了二哥哥皇位，又抢了他的皇后。表姐，其实二哥哥很喜欢你的，只是他是皇上，为了巩固权势，必须得对六宫雨露均沾。”听着静和的话，楚若云才明了，原来静和是慕祈请过来的说客。　　　　楚若云看着静和娇俏的模样，这小公主自打她出生以来，就被慕祈捧在手心上护着，虽说那么冷血的人，但唯独对静和和她，却都是极好的。　　　　她从不觉得慕祈是爱她的，就好像是一个执念一样，一定要她绣成龙凤锦绣，一定要夺了这江山，一定要封她为后。慕祈活在自己给自己规定的套子里面，规行矩步。　　　　“静和，现在新皇登基，你切不可什么话都说，小心惹来祸事。”就刚刚她那话，要是说给慕祈听，少不了要捱上一顿板子。　　　　但她说得话，静和怎么能听得进去，跟她做了个鬼脸，人就已经跑出去了，等着过了两个时辰，就听闻康硕王爷派人过来请她过去。　　　　自从皇帝登基，慕祈就被锁在凌宇宫，倒是别的人可以进，唯独慕祈人不能出。这时候，慕祈请自己过去，难道是因为皇上又封了自己为皇后吗？　　　　“娘娘……”蓉儿看着自家娘娘接到信儿，就站在原地傻愣着，她也看不懂娘娘到底在想什么，只得出声提醒。　　　　此刻，楚若云才回过神来，原本已经动身前去，却走到一半又折回来。　　　　“蓉儿，给我画得看起来虚弱点儿。”楚若云看着镜子里满面红光的自己，若叫慕祈看见了，定是一阵争吵。好不容易去看他一次，她不想这样。　　　　“娘娘，康硕王爷已经失权失势，你现在应该在新帝身上下功夫。”蓉儿想不明白，像娘娘这么聪明的人，刚逃离了死劫，如今怎么这么不懂变通。　　　　楚若云低头在自己的妆奁中找着钗环，自己的心思，连慕祈都不懂，蓉儿怎么能懂。当年慕祈不是不宠爱她，但她偏偏就是跟他对着干，每次都给他气得好几天才消火。那是因为她这个皇后身份特殊，为了不让他难办，她不能占尽君王宠爱。　　　　而她楚若云，沈如意对她恩重如山，可慕祈的君恩却胜过她的性命。这世上最难过的劫难，不是生死劫难，而是那一劫剃肉刺骨的情关。　　　　“这是他喜欢的，就带这个去吧！”近来，慕夜送来很多首饰，所以之前的旧首饰都被蓉儿换下，唯独留了她之前喜欢的，也都是慕祈喜欢的。　　　　蓉儿接过楚若云手里的碧玉簪，配上一对儿暖玉耳环，自家娘娘自入宫为后，就该穿金戴银，可偏偏每次慕祈都喜欢她着一身清秀，不配珠环。　　　　楚若云或多或少知道，当初她从沈府门口被带走，就是这样的打扮，不施粉黛，不配珠玉，锦绣罗衫，美人如画。慕祈一记，就是三年，不知何时他才能忘，她倒是希望他记得长长久久。　　　　“好了，走吧！”楚若云换下一身凤服，改穿一身青色罗纱裙，虽说不华美，但也清秀的让人惊艳。　　　　今日，沈如意和珍珠被派去凌宇宫里面送衣物，刚送完出宫，便听见皇后凤驾亲临，刘嬷嬷赶紧带人跪在一边。　　　　沈如意原本以为此刻正是机会，却见楚若云看都没看她，就直接走过去，好不容易见着一次皇后，怎么能这么就错过，沈如意便假装咳嗽了起来。　　　　她倒是没什么，珍珠可是吓了一跳，刘嬷嬷动作更是大，直接把她的头压下，跪在她身侧道：“皇后娘娘恕罪，小宫女不懂规矩，冒犯了娘娘。”　　　　楚若云想看起人，却被刘嬷嬷挡的严实，看不起脸，便温柔得道：“无碍，若是宫女病了，就去太医署去请女史看看。”　　　　“谢皇后娘娘恩赐。”几人一同谢礼，等抬起头的时候，皇后已经进了凌宇宫。　　　　沈如意免不了嬷嬷一顿骂，但是有了皇后恩赐，嬷嬷自然也不敢责难，还请了女史过来，她特意装病，讨了几幅药材来。　　　　这宫中想要收集普通的药材，都有些难，不过幸好有清荷和珍珠帮衬着，沈如意已经做了不少药丸。　　　　宫中的日子，实在无趣，沈如意也不想听那些翻来覆去的八卦，只得偶尔去后山采采花，躲在房中制制药。而今日，又跟皇后错过，真是可惜。　　　　皇后还没从凌宇宫出来，宫中的八卦就传出来了，说是康硕王爷让前王妃穿舞女服当众跳舞。前王妃可是当今皇后，这王爷是不要命了吗？　　　　最最可怕的是，皇后竟然真的跳了，而且舞得极丑，后来说这舞只献给王爷欣赏。再后来……皇后被王爷拉到屋子里，后面的版本就说什么的都有了。　　　　然而，这些消息也就一时风头，只是知道皇上将皇后带了回去，半月之后举行了帝后大典，有些高级的宫女太监能去侍奉，而像他们这些下等宫婢只能在晚上看看烟花了。　　　　沈如意听着宫里一直传着这些消息，实在难以想象，楚若云能够再次为皇后，这是何等的气运，若是换成她，能吗？在这波谲云诡的深宫中，她保护自己尚且堪堪，想要步步为营，两朝为后，实在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