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理记得一句话:如果醒来的时候发现你不在自己的房间,那么请检查一下你是不是穿越了。
现在,她瞪着贴着蓝色碎花壁纸的墙面,摸了摸自己的脸,捏了捏自己的鼻子,然后胡乱的移至锁骨下三寸——不太对。
于是她知道如果自己不是像《盗梦空间》里那样来了一个高难度梦中梦的话,那么之前那句不知道哪个段子手写的《穿越指南》里的话的确从二次元跑了出来并且成为了她悲剧的现实。
她试图移动一下自己的脖子以求自己不是如同王八看绿豆般盯着墙上的小碎花,却感到了一阵足以称为令人刻骨铭心的酸痛。
“该庆幸自己的开场不是hard模式高位截瘫吗?”陈理毫无诚意的翻了个白眼,咬着牙用手在脖子上揉了揉,然后左手在身边按了几下,右手扶住脖子,如同伺候生锈的老旧轴承般向另一侧转过去。
一张陌生的脸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她的视野里:那是一面狭窄但质量可靠的穿衣镜,虽然距离床放得甚远,但还是能让躺在床上的可怜人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悲剧性的处境。
陈理的头猛然一痛,觉得自己一颗大好头颅已然变身动物蛋白版干核桃,并且正在被大力摇晃。似乎头皮有志效仿开花馒头,而脑仁迷恋上了拿神经跳皮筋拿血管跳绳。她眼前一片抽象而艳丽的狼藉,意识浑浑噩噩,耳边似乎只能听到自己疼到抽气的声音。
艺术家磕致幻剂搞创作差不多也就这个感觉了吧?
她已经不想再考虑自己的落枕问题了,毕竟比起头疼大餐而言前者莫说开胃小菜,连漱口水的资格都没有......
良久,陈理身上一轻,头痛戛然而止。她略有些挣扎的撑着床铺坐了起来,感觉到额上有冷汗顺着脸滑下。随意的抹了一下眼周的汗水,向着镜子看了过去:
镜子里是一张苍白到近乎发青的脸,失去血色的嘴唇和一对令人敬佩的黑眼圈昭示着主人修仙的境界;一头黑发在枕头上揉的乱糟糟的,如果不是因为够长而不足以直立的话,绝对可以称之为鸟窝;高挺的鼻子上有个红印,是她自己动手捏出来的;身材包裹在纯白的棉质长裙里,那曲线一看就知道不是可爱的男孩子。
有点儿奇怪的遗憾感觉是怎么回事儿啊......
陈理尽可能用力而实际上幅度仍然很小的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个完全不符合实际的想法从脑海里甩出去。她拖着疲惫的身体下了床——这个过程中差点丢人的摔了一跤,也不知道是这具躯体比自己之前高一些还是这张床比自己睡习惯的那张矮一些。
赤脚踩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她向着墙角的穿衣镜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站在装饰精美的穿衣镜前,注视着那张鼻梁高挺,额头饱满,轮廓深邃还有一双纯粹蓝眼睛的脸,陈理感慨良多。
许久,她才吐出一口浊气,轻声自语道:“没见过这么不符合套路的穿越......”
卡特里娜·德列斯特,现年十九岁,女,父母均已去世,加西利亚王国伊萨郡公民,是一个非常资深的魔法学徒和一个非常资浅的一星魔法师。
昨天,是加西利亚王国唯一的魔法学校伊文斯公学的毕业日。为了庆祝终于可以摆脱叠起来足有六英尺高的《魔法师通识》和虐待了自己十几年的严苛宿舍管制,投入到精妙的魔法艺术创作生活中去,新一届毕业生们(实际上也没多少人)自发的集体放飞自我醉生梦死,合伙谋划在级长家里开毕业派对。
向来滴酒不沾的卡特里娜在那些唯恐搞不出个大事情的同学们的怂恿下,一口闷了一整杯堪比伏特加的烈酒。其实能够皮这一下她自己也挺开心的,可惜好景从来不长,酒下肚五分钟之后卡特里娜就醉晕到沙发上,直到派对结束才被同学连浇冷水带灌苦茶勉强弄醒送回家交给房东太太。
而陈理的灵魂就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醉酒的菜鸟法师身上,并且非常诡异的融合成了一体。可以说,在这个世界,她更应该叫“卡特里娜·德列斯特”而不是陈理。
陈理看着卡特里娜苍白忧郁不用化妆就能去鬼片串场的外貌,再想想她之前上学的时候还做过公学姐妹会的招新看板娘,就觉得自己充分理解了什么叫做不作死就不会死。
不过作死的也不是她一个人就是了。她那点晕晕乎乎的记忆告诉她昨天晚上的场面在这个年代绝对称得上是群魔乱舞。
从镜子上移开视线,卡特里娜的目光在这间熟悉又陌生的卧室里逡巡。
这间卧室不大,一张金属床架的单人床摆在墙边,占据了大约四分之一的空间。床正对面摆着样式古旧的高大衣柜,一边是脸盆架,一边是穿衣镜。在穿衣镜与床头柜之间有一扇修长但狭窄的落地窗,一侧悬挂着厚重的印花布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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