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旷无边无际到像是掏空了整片山脉的某处洞窟中,有点点光斑汇聚一堂,如冬季明月般耀眼夺目。
洞窟口宽达十数丈,蜿蜒而下,像极了大蟒辟道,不远处还有如岩浆般沸腾的猩红血液,缓缓流淌。
若是仔细聆听,洞窟里边,有一道十分粗重的喘息声,比野兽更为暴戾,不时还有轻微的低吼和震荡。
洞窟之外,有位执伞女子,脚下生莲,凌空而立。
她的声音很空灵,缥缈如烟。
“齐仲春离去前,托我来给你捎句话,他说,如果可以的话,不要让苏锦麟活成那个人。”
某处青色断崖之巅,有冬季明月高悬,有玄衣女子虚影,若影若现,虚影抱膝托腮而坐。
可即便是虚影,玄衣女子全身仍是透露出一股凌厉到已经无法遮蔽的金色剑气,如雷电萦绕,滋滋炸响。
她凝视着盘绕在断崖另一边的一具庞然大物的尸骨,面无表情。
可她看起来很累,很虚弱。
洞窟外,颜如玉说话之后,良久没有得到回应,她叹了口气,想着那为杀伐而生的冰坨子会和她唠嗑,那才是见了鬼。
她也不爱吃闭门羹,当即准备转身离开这充斥着浩荡剑气的小洞天。
忽而,玄衣女子的轻言轻语,直接在颜如玉心湖中响起,她说道;“听说齐仲春称圣以前,此生有三件事必须要做,山上哗然。只是谁也想不到,他取了那件可短暂打开酆都轮生门的定胜物后,要做的第一件事竟是为你去讨公道,去讨一个根本无关痛痒的公道。”
“看起来蛮不讲理却是最符合齐仲春心性的霸道。用儒家的话来说,可能就是‘遵从本心’。”
“这世道不尽如意,无数功名利禄都已随着岁月流逝,滚滚消散,可事实上,只要还有一人记得,惦念着,那些人那些事就注定鲜活如初。”
玄衣女子的虚影竟然出现在颜如玉心湖之中,如梦如幻。
“齐仲春啊,想帮姑苏公主讨个公道,以证心明澈底。”
“我真羡慕你啊……”
颜如玉轻咬朱唇,没有说话。
事实上她被厚重剑气,压镇得动弹不得。
玄衣女子沉思许久,下了逐客令,说道;“罢了,和你唠叨这些,真是太像泼妇嚼舌根了。至于苏锦麟,他不配活成那个人……你走吧。”
玄衣女子离开了颜如玉的心湖。
颜如玉瞬间如释重负,好似死里逃生,她脚踩莲花,一闪即逝。
离去前,她留下一句金玉良言,回赠玄衣女子。
“生而自知,取舍两难,还请顺心如意。”
玄衣女子闻言,破天荒的笑了起来,她笑很开心。
却是前所未有的伤感。
……
观瀑阁内,苏锦麟正扬言要做兵家武夫,兴致勃勃。
忽有轻柔的春风扬起。
颜如玉不知何时出现在少年身旁,她用桃木戒尺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头,没好气道;“当兵家武夫,要抽筋扒皮,很痛苦的!”
颜如玉换回了墨绿色夫子长衫,英气逼人。
不等苏锦麟说话,她吩咐道;“接下来好好稳固境界,慢慢炼化卢前辈的本命剑气,然后好好练拳。”
颜如玉从心湖小洞天中拿出一本满是尘屑的黄纸拳谱,吹呼一口气,灰尘洋洋洒洒,她递给少年,兴致缺缺道;“哝,小齐的家当的之一,我送你了,全当是先生赠弟子的见面礼。”
苏锦麟接过黄纸拳谱,嘀嘀咕咕道“神仙姐姐,这样不好吧,齐先生他……”
颜如玉眯起丹凤眼,冷声道;“他要是敢皱一下眉头,姑奶奶就把他所有的家当都贱卖了。”
宋玺语重心长的附和道;“就算贱卖,那也得是一笔惊人的财富。”
颜如玉侧脸瞪了他一眼,“宋玺,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时间油嘴滑舌还不如抓紧参透那盘‘天地无常’棋局,争取早日破境,回你的道观,和那人讲道理去,讲不过就打,反正不用怵他。”
宋玺顿时吃瘪,讪笑道;“颜先生所言极是。”
苏锦麟在旁挑了挑眉,心中腹议道;“神仙姐姐到底多少岁了?喊齐先生小齐不说,毕竟抛开修士年龄,齐先生看起来也就而立之年,可宋爷爷已经古稀之年,神仙姐姐说道宋爷爷跟逗小孩子似的,有点不讲道理,不,是很不讲道理啊。”
颜如玉瞥了一眼苏锦麟,然后用桃木戒尺拍打手心,平淡道;“兵家武夫一脉,我没什么好教你的,练拳百万,真意自见,若有阻碍或是难以突破的瓶颈你再请教宋玺。”
宋玺坐回小案,轻轻点头。
颜如玉嫣然一笑,补充道;“对了,千万别一股脑全部听他的,他也就是半个兵家武夫,别看他自辟小天地,一拳打得瀑布倒退,其实就是排场大,花架子而已,还请符上身,怎么,九尺老爷爷很威风啊?”
宋玺干咳一声,伏案专研棋局,对颜如玉的挖苦讥讽充耳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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