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外面已经传来黑田军攻打本丸城门的声音,掺杂着兴奋的叫骂和呼喊声。
玉千代大脑一片空白,他当然对长尾景康几乎没什么“亲情”,但是当一个你认识的、身边的、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离世,而且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离世,茫然无措感不断袭来。自从来到这个战国时代,玉千代都保持着看客的心态,就像是一场身临其境的秀场,走马观花,并未让人感到真实。但此时此刻,玉千代感觉到了真实,是对死亡恐惧的真实,即使再世为人。
“怎么会这样……”玉千代大喊道,仿佛想将胸中的郁闷和恐惧释放出来。
“清醒一下吧!”大熊朝秀不轻不重的挥手击打着玉千代的脸,其实在其看来,玉千代作为一个三四岁的孩童,表现已经不错了,“快到顶层和夫人们呆在一起,天守阁的门和过道都很窄,我们可以尽力守住的,你在这里会影响大家发挥。”
这时进到内殿去搬运堵门杂物的乘松丸拎着一颗人头走了出来,对大熊朝秀说道:“有个该死的足轻趁机想侵犯天守里的女官,正好被我撞见。”
“把人都聚到门这里来,这些农人必须放在眼皮底下,要不还会跟我们添乱!”大熊朝秀回应道,紧接着将玉千代推向楼梯。
来到天守阁顶部的玉千代看到的又是一副惊悚的景象,青岩院夫人、阿桃以及晴景的几位侧室皆是一身素服,端坐在墙角一侧,身前摆放着几把胁差,似乎是随时在准备自刎。
同样一身素服的千叶女房正拿着另一件白色的长袍在和穿着常服的紫御前拉扯,不断地催促道:“紫御前夫人您也该换衣服了。”
“不!我不要死,明明没有必要的吧!黑田秀忠只是谋反,又不是和我长尾家有深仇大恨!”紫御前推开千叶女房,对着青岩院夫人喊道。
青岩院夫人只是扫视了她一眼,便将视线放到刚刚上来的玉千代身上,无奈的向后者招了招手。
千叶女房在次按住紫御前夫人,说道:“出城的路已经都被封住了,根本出不去,夫人您现在也是武家的人了,难道一会儿让敌军的武士甚至农兵羞辱吗?请您体面一点!”
伴随着千叶女房话音的是天守阁一层的大门传来撞击声,显然,大家与黑田军仅有一道防线了。
玉千代其实很能理解青岩院夫人等人和紫御前夫人的不同选择,毕竟大家成长、家族教育是不同的,紫御前看似是公家出身,但是一个被卖给武士的公家小姐顶多也就是出身于分家支流一类,实际上更多考虑的是个人,其作出的是生存上的选择。而青岩院是见惯了生生死死的武家小姐出身,古志长尾家也是越后大族,自己本身又是一代枭雄长尾为景的正室,就眼界、心性,乃是正统教育层次都是要高出前者不少,其作出的是礼法上的选择。
玉千代没有走向青岩院,以防这位刚毅的“祖母大人”心血来潮强制自己剖腹自尽,那可就大条了。仅仅站在门口,说道:“没问题的,朝秀师傅和乘松丸他们一定能够守住的,起码能够撑到各家前来驰援。”
这话玉千代自己都不太相信的,双手狠狠的攥着拳头,转身又向楼下跑去,留在这里自己一定会被如此压抑的气氛弄疯的。
玉千代记得在前一世,人们天天幻想着穿越啊、穿越啊、穿越啊,好像以为自己一旦到了古代,就能够凭借先知先觉的智慧大杀四方,成就一番伟业,殊不知有时候在历史滚滚洪流和纷争中,自己很可能就是一只被轻易辗死的蚂蚁。
现在,这只叫玉千代的蚂蚁,极度想活下去。
天守阁的大门还是被攻破了,天守里到处回响着兵器碰撞的声音和人们的惨叫,像大熊朝秀预测的一样,由于天守狭窄的通道设计,黑田军的攻势终于受阻了,但是自己一方也仅剩了包括大熊朝秀和乘松丸在内的11名武士,面对20倍于己方的敌军。
“呜……”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法螺的号角声,黑田军的攻势突然放缓,已经攻入天守的武士陆续又冲了出去。
“怎么回事?”乘松丸从对方倒下的武士腹部铠甲的缝隙中抽出打刀,不解的看向大熊朝秀。
“你保护好殿下,我出去看看!”大熊朝秀斩杀了一名后撤的敌军武士,一跃从破碎的大门冲了出去。
按奈不住好奇的玉千代在乘松丸和本家武士的护送下,也跟了出来。
天守阁外已经打成了一团,五六十名身着黑甲,背着“九耀纹”(而非“九耀巴纹”)靠旗的武士攻入黑田军中,瞬间厮杀起来,几十人打的200多人的敌军连连后退。
“朝秀师傅,这是哪家的队伍,好生厉害!”玉千代有种劫后余生之感,虽然家纹在此时是一门很重要的学问,天室光育也有教授,但是由于才是刚刚开始,玉千代仅仅是一知半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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