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隔壁屋的声响,冬凝和风昀生两人同时抬起了头,不好!    这边被叫做老大的人手上已经拿出了剑,慢慢逼近安如九。    安如九感觉五脏六腑错位了,如火灼烧般得疼,每每呼吸间,便犹如千万根针刺着,带着血腥味得疼,口里的腥甜溢出,她浑身乏力,早已站不起身子,更别说拿剑了。安如九的眼睛已经模糊得看不清前面的事物,只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人慢慢走了过来。    信息没有收集准确,竟没想到还有一人深藏于其中!    “你就是安家派来的人吧。”那人目色沉凝,冷笑着:“安家的人倒有几分本事,上次那小姑娘手脚也是不错,趁我不背之时也伤了我。”    安如九神志开始不清,但听到了他说的话,她吃力地问道:“阿眉怎样了。”    听见她的问话,那人笑了下:“自然是挑断了经脉,送兄弟们好好享受一番了。”    禽兽!安如九的心在颤抖,仿佛已经想象到阿眉那绝望的表情。    “杀死我兄弟两人算你有本事,陪他们一起下地狱吧。”那人高举剑刃,目色狠戾,用力地挥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短刀闪电般闪过,那人手里的剑被远远地击飞,用力地插在了床头。    “竟还有同伙?”那人转头,神色一暗,“难道老二老三也已经遇难了!”    出手短刃的是风昀生,若是晚了,安如九恐怕性命堪忧。他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当看到安如九躺在墙边,半身是血,风昀生瞳孔一缩。    想法也是在短短的一瞬间闪过,风昀生便提气如闪电般冲过来,举起手掌拍了下去。    那人看见只才十五、六岁的少年冲过来,他轻蔑一笑,也是一掌接了过去,开玩笑,他可是几人的老大,功夫内力不深,如何站住脚跟?    手掌交接,一阵剧烈的掌风在空气中如涟漪般散开,震得桌上的东西连连作响。    感受到自己手掌有断裂的痛觉,那人瞪大眼睛,怎么回事,这少年为何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刚一想完,那人的身体便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另一头的墙上,他低吟一声,便从墙上缓缓滑落,跌在地上,墙上显出了一个深深的人形,可见刚刚风昀生一掌的是多么用力。    嘴角留下一丝鲜血,那人眼睛开始模糊,身体里的五脏六腑全被击碎了。    风昀生看着他,眼神发冷,手里的短刃一挥,便正中他的心脏,那人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便渐渐没有了气息。    冬凝赶到的时候,风昀生已经将那人拍到了墙上,她睁大眼睛,看到风昀生用短刃将他杀死。随后,她突然想到什么,便向另一个方向望去,喊道:“公子!”    安如九已经倒在地上昏迷,面色惨白。    风昀生两步上前便把她背在背上,看见冬凝惊慌的表情,他沉稳住气,低声说道:“找阿眉。”    冬凝忍住想哭的冲动,点点头。    两人一个一个房间找去,终于在一个狭小阴窄的房间里发现了衣不蔽体的阿眉,她经脉尽断,手脚被困,绷布捆住了嘴巴,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曾经那个笑靥如花,眼神明亮的少女就这样面色绝望又无光地显在他们面前。    风昀生只一眼便站在了门口,没有进去。    冬凝眼泪终于流出来,她急忙脱下自己黑衣外套罩在了阿眉身上,然后伸手解开了她的绷布,割断了她的绳子,然后轻轻把她拥入怀中。    “阿眉,不怕,我们来救你了。”    阿眉听见声音,嘴巴张了张,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空洞的眼睛里慢慢流出泪水。    冬凝轻柔地给她擦掉泪水,嘴一抿,便将她背在背上。    两人同时提气,跳上了屋顶,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当日黑衣人进屋刺杀安家长子的事便在昨晚被安如九解决掉了,五人尽被杀掉,下毒之事就在这时便告一段落了,可当众人看见公子半身是血地回来的时候,都面露悲戚,只恨自己没有保护到公子。    阿眉被带回来时早已六神无主,经过半月的调理,精神才慢慢恢复过来,经过她当时的描述,那日她因为身体不舒服并没有吃下饭菜,晚上看见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得倒下的时候,她十分惊慌,急忙想到内院禀告公子外面的状况。殊不知碰上了几个在院里的黑衣人,她便和他们交战起来,可是武不能敌,几番打斗下来,她便被一掌拍到了墙上,不省人事,醒来后便发现武功被废,经脉挑断,手脚被捆地躺在床上……说完,阿眉语气哽咽,众人听完皆眼露悲伤。    安如九伤势也不轻,她被那人一掌拍了出去,肺腑皆伤,内里出血,躺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莫归远几次为她运功疏导,并加以药草调理,她的身体状况才唯有好转。    站在一旁的风昀生紧紧地盯着安如九,眼里如黑潭平静无波,下面却翻腾着暗涌。    “好了。”莫归远收工,将安如九放平,“过几日就可以醒了,虽伤及了肺腑,但并未致命,这个草药每日给她服三次,我一个月后再给她疏通,让她好好调理几个月,现在并无大碍了。”    听见莫归远这么说,风昀生才松了口气。    冬凝在一旁接过莫归远的药,然后收了起来。    莫归远看见风昀生一直站在一旁,见其虽脸上无波,但眼里的忧郁和紧张没逃过他的眼睛,他对风昀生微微一笑,“没事了。”    风昀生目光沉静,轻轻点头。    安如九重伤的这件事在当日就传到了父亲安纯阳耳中,当时安纯阳正在处理公案,一位下人走了进来,先是行了个礼,“老爷。”    安纯阳正沉心于文案的批阅,低声道:“何事。”    大管家犹豫了下,轻声说道:“公子昨晚翻墙出去了。”    手中的笔顿了下。    “今日他回来了,身负重伤,圣人莫归远正给他疗伤。”    安纯阳表情严肃,暗沉的眼底有波涛翻涌,他将笔扣在桌上,“放肆!”    大管家被吓得身体发抖。    “他怎这么让人不省心,昨晚干什么去了!”    大管家恭敬说道:“公子近期一直彻查院里暗杀中毒之事,昨日有了眉目,据说是去刺杀他们。”    安纯阳越听越怒:“他查到了为何不上报。”    大管家低声回道:“不知。”    “大概是为了家主省心吧。”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一袭华贵的衣襦着其身,夫人发髻高高束起,精致淡妆轻抹于容,只见安母手里端着一碗莲子羹,眼神温和地看着安纯阳,轻声说道,“九儿的性子天生独立,有什么事都是自己解决,她这么做自然也是为了你省点心。”    看见安母走了进来,安纯阳的气渐渐消了些,只是眼底的阴郁依旧没有散去,“她越是这样,越让人不省心。”    安母柔和笑了下,转身对大管家挥了挥手。    大管家鞠了个躬,恭敬地退下了。    安母将手里的莲子羹轻轻地放在案几旁,柔声道:“老爷消消气,九儿偷跑出去还不少吗,况且她这次去是为府办事,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便莫要如此介怀了,来,喝口莲子羹吧,妾身方才亲手为你做的。”    安纯阳听后,脸上表情缓和不少,他喝了口递在嘴边的莲子羹,道:“绣茹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安母微微一笑。    安纯阳重新拾起了笔,深深地叹了口气:“九儿真是愈加不听话了,她要是有安如释一半听话就好了。”    在外传言,安家有一对龙凤胎,一个名为安如九,一个名为安如释,安如释是安如九亲妹妹,因自生下来体弱多病,便被一直静养在安府,从未面世过。传闻其较弱依人,宛如天上嫦娥,娇比春日羞花,是位倾城美人。然而只是传闻,毕竟她足不出户,从未有人见过她的样貌,但光看安如九的容貌,便也能推测得出她的容貌也定是惊为天人了。    安母轻柔地喂着莲子羹,低声说道:“九儿这桀骜又独立的性子也是我们一手造成的,若非我们这些年看守的紧,她又为何生出反逆之心呢,但总归她的心是好的,从未给我们添麻烦,有什么事都是自己解决。”    安如九天生聪慧,武功天赋极好,这也是安纯阳欣赏她的地方。    “唉。”安纯阳没有回话,深深地叹了口气,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盘旋在心底,他低声道:“这些年苦了她了,四年后,她便知道我们的苦心了。”    安母放下玉勺,伸出纤纤玉指,轻柔地为他揉着太阳穴,“据说九儿近几个月一直在彻查此事,好像之前查出过几次,被奸人逃掉了,昨日她查到了便去了,应是抓紧时机吧,老爷按着妾身这思路去想,并非没有道理,这或许是她没有及时上报给你的原因。”    安纯阳闭目,“绣茹心思细腻,九儿天生聪慧,这么做确实有她的理由,是我听了她出事的消息,内里心切,如此才未深虑原因。”话在此处顿了顿,安纯阳蹙眉,“但家罚是必需的,九儿现在终是年少,心性尚未成熟,做事过于急进,没有点教训她怕是不能牢记于心。”    安母轻柔一笑。    安如九感觉自己置身在黑暗当中,她一直在黑暗当中下坠、下坠,不停地坠落,深不见底。    她看到了往事,父亲和母亲的脸,冬凝的脸,那些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无数人的脸,重叠着,让她逐渐分不清人貌,她想接近他们,却发现自己动不了身,只能看见他们的身影逐渐淡去。    眼角一滴泪水滴落。安如九感觉自己的身体依旧在下落,终于,她好像掉在了一个柔软的地方。安如九渐渐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原来是躺在床上。    在一旁整理的冬凝,听到了床上的动静,她急忙一看,“小姐,你终于醒了。”    安如九看着她,想起身,但感觉浑身都疼,向着冬凝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冬凝眼眶立刻就红了,“小姐,下次不要这么勉强自己了,莫大侠给你看了身体,说你在半年内不得动用功力,否则会牵动内伤。”    安如九看见她着急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小姐我没那么娇弱,别那么担心。”    冬凝气鼓鼓地看了她一眼:“小姐,哪有这么安慰人的,你身体状况明明我都知道……”说完,她眼眶又红了。    “傻冬凝,哭了就丑了。”安如九笑道。    冬凝瞪了她一眼,然后继续整理手下的东西,忽地想起什么,抬头说道:“小姐,风昀生在外面一直等你醒来。”    安如九一怔。    “只不过你现在不方便见外人。”冬凝为难地说道。    安如九看了看自己,原来因为身体内伤的原因,暂时不能用胸束,她现在正是女身样子,“他等了多久了。”    “从送你回来后就一直在等。”冬凝答道。    安如九笑了笑:“这半年来含辛茹苦地培养他的心血倒没白费。”说完她躺回了床上,拉上被子,对冬凝说道:“叫他进来吧,就说我醒了。这被子遮着自是看不出来。”    冬凝颔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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