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奕从袖口里掏出一块螺旋状的暗器,正是沈瑜随手拔下来扔掉的那个。    “你看,”宋奕指着带血的那个角,道,“这里的血色比正常的颜色深。”  他望向她的肩膀:“况且,你不觉得伤口上的血止得太快了吗?”    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    沈瑜摸了摸伤口,居然一点都不疼。    “别担心,”宋奕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再等等,我已经派孟鸿弦去黑木崖了,他会带回消息来。”    忽然门被人从外边推开,一个穿着玄色衣裳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提着一个木箱子,面色清冷。    这是谁?    宋奕像是看清楚了她的疑问,道:“这是我的药师,不过经常不在王府呆着。”    玄色男人冷哼一声:“要是天天在这里呆着,我能被你气死。”  他朝沈瑜微微一点头:“在下华晟。”    华晟从木箱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出来,道:“这个是你的。”    他把东西递给宋奕,语气冷硬:“说不让你用内力,你偏不听,真不知道到底你是药师还是我是药师。”    沈瑜问:“他为什么不能用内力?”  “因为——”  “华晟。”宋奕制止他的话,“不要多嘴。”    沈瑜皱眉:“说啊。”    “旧伤罢了,”宋奕朝她摇摇头,“无碍。”  “无碍?”华晟听闻,哼笑一声,“再这样下去,疼也能疼死你!”    “到底怎么回事?”沈瑜问。  华晟说:“这种事情还是让王爷亲自告诉你吧。”    他将那个沾着血的暗器拿在手里,对沈瑜道,“你先好好休息,我需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个毒”    沈瑜:“我没有什么感觉奇怪的地方。”  “这世上的毒分千种万种,慢性的快性的都是毒。”华晟道,“还请姑娘等待片刻。”    “好,”沈瑜点头,“多谢药师。”    华晟很快便收拾好箱子出去了,宋奕将瓷瓶子打开,倒了一粒药丸出来,就着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沈瑜问:“刚刚为什么不想告诉我?”  她指的是他的病。  宋奕将空杯子放回桌上,朝她伸过手去。    “刚刚的药太苦了,”宋奕手掌朝上,胳膊放在桌子上,道,“可以让我甜一下吗?”    甜?    沈瑜看着他的手心,没懂。  宋奕微笑,将她的手捉住:“就是这样。”    沈瑜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宋奕不准,道:“药太苦了,很难过。”    沈瑜抿紧嘴唇,罢了,宋奕救了她这么多次,要不......  沈瑜看了他半晌,终于呼出口气:“罢了,就一会儿。”  宋奕满足的点头:“好。”    -    沈瑜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宋奕的房间里出来,她迅速的回到自己屋里,找到蝉衣,问:“你知道宋奕得的是什么病吗?”    蝉衣愣了一下,纳闷的摇头:“奴婢不知。”  沈瑜再次出了门。    蝉衣一看,立刻追出去喊道:“姑娘,你不休息休息吗?”  沈瑜匆忙的朝她摆了摆手。    沈瑜在院子里找了半天,终于看见了王府的管家。  “刘叔,”沈瑜问道,“你知道宋奕得了什么病吗?”    管家疑惑:“王爷病了?”    刘叔待在王府这么久,他居然也不知道?  沈瑜抿直嘴唇,果然还得去找那个药师。    沈瑜迅速的飞到屋顶上,四处寻找着。  华晟坐在正殿旁边的石桌旁,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沈瑜一跃而下,快步朝他走去。    “你来了。”华晟没有回头,像是早就知道沈瑜在那里似的,依旧不慌不忙的接着做自己的事。    沈瑜:“告诉我,宋奕到底怎么回事。”  华晟将木盒子打开,里面装满了瓶瓶罐罐的药剂。  “那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与我无关。”    沈瑜“唰”的抽出剑来,将剑尖缓缓的移动,轻轻搭在石桌上。  “告诉我。”    华晟放下手中的药罐,轻笑一声:“你在威胁我?”  “我只想知道真相。”    “以后宋奕会告诉你的。”  沈瑜:“可我现在就想知道。”  她微微一转剑柄,剑身反射出尖锐的光来。  “说。”    华晟像是根本没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转头问道:“为什么?”  沈瑜:“不为什么。”    “你担心他?”  “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瑜的耐心已经快用光了。    华晟摇了摇头,转过去继续研究他的几罐小药瓶。  沈瑜危险的低着嗓音,问:“你到底说不说?”    “你若真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华晟漫不经心道,“我刚来的时候瞧见门口有个卖糖葫芦的老伯,你帮我杀了他。”    沈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华晟字字清晰:“我让你杀个人。”    沈瑜绷紧下巴,问:“他做了何事,你要杀他?”  “不和眼缘罢了。”    这算是什么歪理?    “你休想。”沈瑜道。  华晟轻叱一声:“你可是魔教教主,不过是让你杀个人罢了,又不是没杀过。”    “我从不杀无过之人。”沈瑜声音发寒,“恕难从命。”  华晟笑了:“这样说来,我也没做什么事情,你也不会杀了我。”    沈瑜:“......”    不愧是宋奕的朋友,都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  沈瑜等了半晌,终于,华晟薄唇轻启,道:“他中了蛊毒。”    沈瑜皱眉:“那是什么?”    华晟:“宋奕这条命,可以说是捡回来的。”他摇了摇头,说,“中了这种蛊毒,三日之内必死。”    沈瑜倒吸一口冷气。    “还好宋奕自小在外长大,遇见了我师父。只要他不用内力,情况就不会恶化。”    沈瑜说:“可他内力很强。”  华晟:“这便是我发愁的地方。”    他这次受伤,是为了她。  沈瑜低了低眼睛,没说话。    “我和我师父钻研了一种特质的药,每次在练功之前吃一粒,便会大大减少疼痛和反噬,不过——”    华晟说:“这个药丸的药效只能维持到他成年。”    沈瑜:“他现在的内力是之前积攒下来的?”  “正是。”    沈瑜咬牙切齿:“到底是谁害他?”    “还能是谁?”华晟不屑一顾的笑了一声,“在皇家,为了地位和权利死的人不尽其数。”    沈瑜忽然想起了那个福晋跟她说的话,立刻懂了。    宋奕是皇上和丫鬟的孩子,丫鬟逐出皇门之后,偷偷的生下了他。可事情被别人知道了,那人就给宋奕下了这该死的蛊。    沈瑜问:“就没有什么解救的方法吗?”    华晟:“刚刚我给他的那瓶药就可以暂时控制他的身体,平息他体内乱窜的内力,只不过——”他顿了顿,没接着往下说。    “不过什么?”  “你知道寒毒吗?”    中了寒毒的人,身体一年四季都是凉的。  毒素发作的时候,身体更会冰冷无比,就像有冰锤扎入血管之中,疼痛刺骨。    沈瑜抿了抿嘴唇,声线发颤:“你的意思是......”  华晟“嗯”了一声:“那个药若是服用的太多,身体会发生和中了寒毒一样的症状。”    沈瑜低声道:“会有解药的。”  她将手里的剑插进剑鞘里,大步离开了。    华晟看着她慢慢离去的沈瑜,将手里的瓶子放下,转身朝另一侧走去。    他来到一间屋子面前,敲了敲。  “进来。”里面的人说。  华晟推门进去。    宋奕正坐在椅子上看书,华晟关上门,道:“我给她说了。”  宋奕点头:“好。”    “为什么不刚开始就告诉她?这种事情,你亲自说岂不是更好。”    “不可。”宋奕微笑,“人都有这个弊病,越是隐隐约约的,越是想看的通透。”    华晟不解:“为何一定要让她知道?”    “因为我要她心疼我。”  宋奕将手中的合上,微笑道:“这样,她才有可能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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