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已经决定了放平心态，李时雨也就没再大惊小怪，循规蹈矩地过着日子，再时不时对后方伸过来的手犯犯花痴。　　一个男生！你说说！手长得这么秀气干什么呢！　　不过何暻书这个人，不只是手，脸也长得很秀气，但不是那种时下流行的偶像带着几分阴柔的秀气，而是干干净净一身正气，眼睛清澈又带着深邃，温文尔雅柔声细语，让人看了就如沐春风。　　再根据刘文静得来的小道消息，他才刚转来一个多星期，手机号就已经在女生内部炒到了三位数的高价。　　李时雨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难怪三中每年考学读经济的那么多，合着天赋在这么早就显现出来了。　　　　也是，李时雨也能理解，这个年纪本来就是春心萌动的年纪，学校里突然来了张新面孔不说，这面孔还长得这么好看，而且连她看了都对何暻书的手把持不住，十几岁的小姑娘们欢欣雀跃一番也是正常的。　　而且这何暻书不仅长得好看，性格也是好的一绝，跟谁都温温柔柔的，就连打着各种幌子来他面前晃悠的小姑娘他也从不失礼，细节更不放过，对谁都百般关照。有一次下课他身边围了几个女生来“问数学题”，预备铃都打了也没散，弄得买完东西回来的李时雨和刘文静有位置坐不下，还是他开口让大家散了大家才散的，还跟她们两个说了抱歉。　　刘文静那个没立场的，看见人家态度软当时就笑着摆手：“哎呀你抱什么歉啊！没事儿！”　　李时雨不得不说对这个人还是存有戒心的，没说什么坐下了。　　何暻书转学过来一周，她跟他说的话不超过十句，其中还包括“谢谢”、“借过”这类词语。　　家教使然，李时雨一直待人友善亲切，跟班里的每个人关系都处得不错。一般受欢迎的女生多少会招来同性敌对的目光，但她可以说是学校里有人气的女生中拉仇恨拉得最少的，足以见她平时待人接物的态度。　　她心里很清楚，按照家里教的标准，她对这位转学生的态度绝对算不上友好，但她也没法改变。　　说着不介意，但总归还是要介意的。　　　　·　　　　三班的体育课和六班排到了同一节，场地也邻着，在同一个体育馆。　　这会儿天正热的时候，女生们小跑着到体育馆躲着太阳，三三两两聚成一堆在那聊天，体育老师大着嗓门组织站队也懒洋洋地不爱动弹。　　　　三中每年级共十八个班，六个文科班十二个理科班，一般文理班排在最后的两个班都是走关系进来的，成绩纪律各方面相对都差一些。　　例如现在，三班同学都已经站好队列了，六班的同学晃晃悠悠才走进来。　　　　李时雨站在第一排，她身高167，在班里女生中算是高的，站在女生队比较靠前的位置。队列是男生两排女生两排并列着站，李时雨正好站在一列的中间位置，从体育馆一进来就能看见她。　　再说她长得还好看，王晓飞自然一眼就看见了。　　王晓飞就是六班那“老大”，前不久站走廊吹口哨的那个。　　顺便一提目前身高未知但目测有185以上的转学生因备受爱戴而站在了队首，乖乖地抱着球。　　　　每周的体育课都是跟六班一起上的，李时雨自然知道能碰上谁，不过她也懒得搭理，看都没看过去一眼。她这个态度王晓飞也习惯了，不如说反而喜欢，跟只猴一样窜上窜下的各种刷存在感。　　三班老师简单说了几句，正好散开队列让同学们做准备活动，一个篮球猛地就擦着身边划过来往女生们那边儿去。好在大家反应快，躲得躲避得避，没人被砸到。　　徐朝往球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一皱眉：“擦……”　　体育老师也有点不爽，回头正要开喷就看见王晓飞慢跑了几步晃过来，不等老师开口先赔着笑，指了指女生那边儿：“不好意思啊，能把球给我传回来么。”　　说话时他是看着李时雨的，不过李时雨混在女生堆里，手搭在差点被砸到的那个女生背上安抚。球就在她们脚边。　　　　女生们一个个看向王晓飞的目光没带着好气，但也不好得罪他。她们心里都知道他这球是想让谁来捡，可人家当事人连看都不看，她们这手也没法伸。　　场面有点尴尬也有点剑拔弩张，王晓飞自然看出来了，也没介意，半边嘴角依旧勾着，正要在此开口一个球搜地传过来击中他的肚子，他反射性抱住了但肚子还是有点疼，他差点没站稳向后退了一步。　　他脾气不好又好面子，当时就有点蹿火，习惯性骂了句脏话，往球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是男生那头扔过来的，但不知道是谁。　　球是学校的，用哪个都是用，但气不能这么轻易咽下，还这么多人看着呢。王晓飞正要抬手指着三班男生，体育老师就推了他两下：“哎，你哪班的？上课铃打了多久了！”　　那边六班的队列也站好了，体委正往三班这边走，就是来叫王晓飞。他啧了一声，回自己班，途中还好几次回头望男生这边看，但也没看出是谁。　　　　·　　　　王晓飞窝了火，觉得自己有点丢面子，体育课一下课就窜回来，站在楼梯口这等着堵人。　　李时雨跟刘文静和辛薇薇下了课回教室，走上楼梯被人挡住去路，她们往左他也往左，她们往右他也往右，刘文静有点火了，嘶了一声：“嘿你——”　　李时雨抬了下手，扭头跟她说：“静儿，帮我把手机拿回去，我去个卫生间。”　　刘文静知道她是在支人，不想留她一个人对着这无赖，可辛薇薇还在这。辛薇薇是乖乖女，一直有点怕王晓飞这样的，她没办法，只好领着辛薇薇先走了。　　她们走了，李时雨一转头，抬步就要往卫生间走。王晓飞自然是不能轻易让她去，蹿了两步超过她挡住去路：“哎，李时雨，我跟你说话呢。”　　李时雨淡淡地抬眼：“嗯？有事么？”　　虽然语调平静得跟死水一样，但还是足以在王晓飞的心上撩起浪来。别看这李时雨性子淡淡的，但模样可是一点不冷淡，别看穿着校服清纯得跟那画里的人似的，那双眼睛可总是泛着桃花，勾人得很。她刚才嗯的那一声也是，懒洋洋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稍微遐想一下就能让人忍不住。　　王晓飞笑了笑，眼神更浑浊了：“我刚那球真不是故意的，没砸着你吧？”　　“没有。”　　“没有就行，这要真砸着了我得多心疼，你说你这小脸儿长得这么水灵……”说着抬手就要去碰李时雨的脸，李时雨一个扭头避开了，再看向他的目光沾满了厌恶。　　没错，就是厌恶。　　她之前从没有对王晓飞露出过这样的目光，她都是能躲就躲，实在遇上了就尽量保持风度和礼貌，不过那是十七岁的她。她现在二十岁，虽然说年龄上并没增长多少，但该有的长进还是要有的，例如她知道了，礼貌和退让不是对所有人都适合。　　特别是这种三观还没养成就学会骚扰别人的小男生。　　　　王晓飞也有点愣了，与其说是愣，不如说是被李时雨的眼神震慑住了。她从来没有对他，或者说对谁露出过这样的目光，一时间吓得他忘了自己该干嘛。　　但面子该要还是要要的，总不能让一个小姑娘把风头压了去。　　急躁的后果就是口不择言，他下意识脱口而出：“你这么看我干吗呀？”　　语气也不太好。　　但他很快又压低声音，还凑近了些，笑得让人看了就讨厌：“你这么看我，好像我把你怎么着了似的，我把你怎么着了么？”　　“还是说……你想被我怎么着啊？”　　　　李时雨也算是大户出身，没怎么听过下流话，这种程度对她而言就已经很让人受不了了。她喘了口气，脸别过去。　　她父母性格都很好，礼数周全温润如玉，她也是这样被教养大的。但不管家里怎么教，再怎么说也是院儿里被爷爷手把手教大的，该有的血性和野性她一样不少，只是不想外露。　　在她挣扎着是要继续对这还没成年的小孩儿选择忍让还是去他妈的爱谁谁时，王晓飞又说了一句话。　　“你知道我说的是怎么着吗？要不我们……”　　在他这句话说完整之前，也是在李时雨彻底忍不了，正要开口之前，王晓飞突然重心不稳，右腿膝盖向前一弯，直接跪在地上，骨头碰撞地板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转头，看见身后的人垂眸，用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看着他，声音压得不能再低：　　“你他妈长了嘴就什么话都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