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不去了

司机大叔坐进了驾驶座，发动车子放下了手刹，可华火火依旧僵硬地站在车门处尴尬地笑着。　　司机大叔催促她：“姑娘，坐着啊，一会儿路上颠。”　　华火火很想说一句：“坐哪儿？已经超载了啊，我也想坐下。”　　然而她不能说，她只能压着恐惧说：“师傅，我正在学车，想站前面看看你怎么开车。”　　“学开车啊。”司机大叔有些得意，“我在这山叽叽叽叽叽里开了十几年车了，想学我的本事可不容易。”　　“我看看员，师傅，我在做直播，你不介意吧。”她提醒了一句，毕竟要把别人拍到直播视频里。　　“有啥介意的，上回有个小子在我们村里住了一段时间，也是天天到处拍。”司机大叔说着，用手指梳了梳自己地中海式的头发。　　活在弹幕里的观众虽然看不到后面座位上有什么，可车后阴深深的感觉直透屏幕。　　“主播，我怎么觉得后座有东西？”　　“我也觉得不对，后座怎么黑压压的？”　　“感觉后面坐着一车鬼是怎么回事，好阴深。主播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不敢说？”　　华火火哪能乱说，她把镜头调向车头方向，“大家好，我们现在就在大北坡，正在走向传说中的魔鬼弯道，这里离……”　　她正直播着，司机大叔突然加速来了个甩尾。华火火一个站不稳，撞在司机大叔身上。　　“姑娘，你们做的那个直播挺赚钱的吧。”　　司机大叔放慢了车速，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扶着华火火，顺便暗暗用粗糙的咸猪手在她身上摸了几下。　　司机坏笑看着她说：“姑娘，你们这些做主播的都是干啥的？你长得还挺水灵的。”　　“我们就是拍视频直接放在网上，你看到的那些公交车色狼，地铁色狼就是这么被抓到的。”华火火脸色暗了暗，立即远离驾驶室里笑容猥琐的大叔。　　虽然一车鬼很吓人，但她宁可站在车子中间的过道上。　　“不就是个X子，有多了不起。”司机大叔阴着油腻的脸小声说着，突然急打方向盘，华火火一个站立不稳跌在位子上。　　当她躺到位子上的一刻，她的汗毛要炸起来，全身皮肤都在发麻。　　她这是跌进了一堆血肉模糊的鬼身上，鬼的断骨会不会扎到她？　　然而她的脸却直接磕在小巴的座椅上，那粗糙的布料直接擦着她的脸，把她半边脸擦得火辣辣的痛。　　华火火抬头一看，座位上的鬼都没了，可这时她发现另一个问题，小巴车的车速简直是在飞。　　她立即提醒，喊道：“你开慢点，前面不是魔鬼弯道嘛？你不要命了？” 　　“老姿浪费了一早上时间，我要快点跑个圈，下午好去打麻将。”司机叼着烟，一边打方向盘，还要一边点火。　　可他那廉价的一次性火机却打不着火，每回才擦燃突然就像被谁恶作剧的吹灭了一样。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感觉好冷，MD，我车子没空调啊。”他疑惑地摸着后脖子。　　华火火从座位上坐了起来，镜头对着前方。影影绰绰的雾不知几时已经迷漫进车里。　　看直播视频是这样，华火火用肉眼看到的却是所有的鬼涌到驾驶室跟前，把司机团团围住了。　　“MD,这雾怎么越来越大。”司机大叔丢掉烟，双手扶着方向盘，不敢再逞能。　　“快停车！这么大的雾，你还不停车想死吗？”华火火恨不得冲过去直接拉了手刹。　　“MD，这是什么鬼地方！”司机大叔大叫起来，这一次不管他愿不愿意，也只能把车停住，因为路不对，他们又回到了车滑停的地方。　　也就是说，华火火拉完手刹，下车做了一波广播体操，又上车后，车子其实没有动。　　刚才司机大叔摔方向盘，把她摔倒，把车开得飞快都一直在原地打转。　　“你们想干什么？”华火火已经有点撑不住，她想离开村子，在直播开启的情况下她崩不住直接向鬼问出这样的话。　　“系统，你想干什么？”　　她气愤地将手机摔在地上，然而手机被摔得在地上弹跳了几下，却并没有坏掉。　　屏幕还是亮的，直播却中止了，因为信号断了。　　华火火管不了那么多，她一边用脚踩着手机，一边质问系统。　　“你在抓我玩游戏对不对，就像日本恐怖电影里一样，直播男是前一个被系统挑中玩游戏的人，我是第二个，他已经死了，我也逃不出去，对吗？你想怎么样，我不玩了！我是不是已经死了！你在逼我玩轮回游戏！”　　华火火一声声质问着，其实从一开始起，她就怀疑过，摔下山的她已经死了。　　就像很多鬼故事里一样，死去的人被困在一个特定的区域里出不去，比方一个房间里，或是一个村子里。　　然后反复的被杀死，或是失忆后重新开始。　　她现在的情况太像了，她急于离开这个村子，也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活着。　　【系统提示：任务完成，请宿主选择奖励】　　【下一阶段任务，直播在线人数超过3000】　　听到这样的提示，华火火有一瞬间愣住了，她毕竟是在“怀疑”自己死了，但谁都有求生欲，肯定不希望自己是真的死了。　　她想了一下说：“好，我要奖励，让我出去！”　　【无法执行！】　　【系统提示：奖励分三大种类，药品、技能、道具，请宿主选择。】　　“你给我选！”她已经开始怀疑系统爸爸，各种试探它。　　【系统建议：宿主被精神干扰，无法做出正确判断，可使用加强精神力药水】　　“行啊，用呗。”华火火现在的状态就是妥妥的，哼，小样，我看你怎么演。　　【系统提示：精神强化药水生效中，10，9，8，7……】　　随着时间推进，华火火的掉到低谷的心慢慢浮上来，她的头脑清楚了许多，眼睛的清晰了，不在是一种被雾迷着昏昏欲睡的感觉。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手机把它捡了起来，这手机被她又摔又踩，居然一点也没坏，只是屏幕脏了一点。　　她找了纸巾擦干净，擦到一半手机亮了起来，本来信号断了，网络掉线，直播是黑屏的。但现在突然又显示在连接状态。　　不等她做什么，直播视频又亮了起来。　　此时自拍背包上架着的运动相机镜头对着华火火的正前方。　　视频一开启，司机大叔的背影立即进入屏幕。　　“妈呀，这是有鬼呀，怎么办，这是鬼打墙吗？怎么一直在这里打转，出不去，老姿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司机大叔一边哭喊着，一边用力地踩着油门，方向盘在乱打。　　弹幕早就炸了，在线人数冲到2400。　　平台里很多人听说有主播直播灵异事件，遇上鬼打墙，引得其它几个早上在线直播的播主也跑来围观。　　这也是人数突增的原因，如果现在时间不是人少的早晨，估计在线人数能破万。　　弹幕区更是乱成了粥。　　“怎么回事，主播刚才怎么掉线了，你们是不是遇上灵异事件了？”　　“这个色大叔怎么了？你们是不是遇上鬼打墙了。”　　“真的假的，播主装的吧。”　　“新来的，已经出几次灵异状况了，我是黑粉，打赏主播一块钱的小星星，我就看你怎么科学解释。”　　“打赏一个大太阳，我要听火火小课堂。”　　“快解释，我都没心事吃早饭了。”　　“主播有本事用你的科学，解释鬼打墙。”　　华火火呼出一口气，也许是因为系统给的精神药水起了作用，她现在相当淡定，头脑也清醒了很多。　　镜头跟着她的视线转向车窗外，山还是那个山，树还是那颗树，车子并没有动。　　她望向司机大叔，他完成陷入自己的情绪里，手忙脚乱的“开”着车。　　她往前走到驾驶位旁边，带着镜头仔细看了一下，车子的锁孔上没有插钥匙，车子并没有发动。　　司机大叔激动了半天，就是瞎比划。　　“师傅，醒醒！你车钥匙呢？”她摇了摇司机大叔。　　司机大叔猛然回神看了一样钥匙孔，摸了摸自己的大腿这才发现钥匙还在口袋里。　　“师傅，你是不是昨天晚上打通宵麻将了，不拉手刹就下车，钥匙也不插就开车，你是想害死我吗？”华火火终于发现问题的根节在哪里了。　　“我，我就打了一个通宵，谁一大清早6点能爬起来发车啊。”司机大叔闹出这么大的事还在狡辩。　　他眼底发青，应该是经常通宵打麻将，头都熬秃了，整个身体在一个虚弱的状态，所以才会那么容易被那群鬼影响，产生幻觉。　　华火火昨天也没睡好，刚才心里也想着证据视频的事，所以才会被蒙蔽了。　　但这些直播不能播，作为科学解释，单纯说是司机熬夜梦游就够了。　　解决眼前的灵异事，华火火依旧只想出村，“现在怎么办，你这状态还能开车吗？”　　“不开了，不开了，再开要出事的。”司机大叔怕了，他怕死，更怕鬼，刚才肯定是遇见鬼了。　　“那我怎么出去？”　　“实话和你说，你出不去，你没看雾没散呢。”　　华火火往前看了一眼，雾确实没散，那些影影绰绰的鬼好像就藏在雾里。　　“你看到没有，鬼打墙，我们出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