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童子有些茫然的被她拉着走了，半路上才想起来，疑惑道：“师姐因何着急？”　　　　慕真真心下焦虑，含糊的回应了一句，童子没听清，也不好意思再问，便转移话题道：“对了，师姐，这次来了一个和凤师叔同样根骨资质的天才师弟，掌门特意留给了凤师叔呢。”　　　　慕真真心下暗叹，这种时候，她只希望掌门稍微少爱护那么一点小徒弟。　　她对个中详情考量丝毫不知，一直以为掌门就是单纯的偏心凤渊才将最优秀的弟子交给他。　　　　“不知这位师弟是什么样子？”她笑了笑，顺着话题接了下去。　　　　童子又是一番描述，慕真真每次只顺着他的话接几句，倒也不算冷场。　　很快的，他们就到了破妄山。　　　　白玉京无诏不可擅入，慕真真望眼欲穿的看着紧闭的白玉大门，也只能默默等待。　　　　童子歉然的看了她一眼，道：“师姐，我要赶紧进去复命了，凤师叔应该很快就会出来的。”　　　　慕真真对他笑了笑，应道：“好，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童子轻手轻脚的回到殿中，就感觉殿内氛围不太好，与出去之前完全不一样。　　　　掌门被拂了面子，脸色不佳，偏偏小徒弟又一直是这个德行，他心口发堵也改变不了什么。　　　　“你不愿收徒？总得有个理由吧？啊？”　　　　凤渊淡淡的瞟了一眼楚声寒，“不过如此。”　　　　楚声寒默默的挺直了脊背，垂在两侧的手掌紧紧握起。　　　　“他资质不下于你！”掌门皱起了眉头，小徒弟太过骄傲了，总有一日怕他要吃亏在这上面。　　　　凤渊负手而立，嘴角微勾，哂笑，“他不可能成为下一个我。”　　　　好生高傲的人！　　楚声寒攥起的拳头上青筋暴起，内心生出屈辱和不服。　　　　掌门拍了一下扶手，“够了！难道你还想抗命不成？！”　　他想的计划很好，奈何小徒弟不肯配合，他不得不言语相逼，让他充分意识到自己的坚决态度。　　　　凤渊不语，他对师尊还是尊敬的，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他不可能再抗命。　　他微微垂眸，道：“徒儿不敢。”　　　　“那就这样定了，都散了吧。”掌门一锤定音，拂袖而去。　　　　众人各自散去，殿内很快只剩下凤渊和楚声寒，楚声寒抿着唇，片刻之后，主动开口道：“弟子楚声寒，见过师尊。”　　　　凤渊淡淡的点点头，转身往外走，“跟上。”　　　　慕真真守在殿外，见到他们出来，有些忧虑的迎上前，小声道，“师尊……”　　　　凤渊看着她低垂的发顶，语气稍缓，“回去说。”　　　　“是。”　　　　慕真真自觉犯了错，心虚又内疚的跟在后面。　　今生第一次见到主角师弟，她都没有心力来感叹什么一别经年，恍如隔世之类的，满心只惦记着刚才殿内师尊是不是因为她的私心和掌门闹的不愉快了。　　　　楚声寒跟在他们身后，偷偷的看着她的背影。　　方才惊鸿一瞥的打了个照面，这个师姐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好看，少年慕艾，他的眼神不自觉的便被她吸引过去。　　　　回到空冥山，凤渊径直落到了山腰，对楚声寒道：“自己挑一个院子住下。”　　而后，又对慕真真道：“真真，跟我来。”　　　　慕真真应了一声，楚声寒被丢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们走远。　　　　凤渊和慕真真一前一后的走在山间小路之上，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慕真真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正绞尽脑汁的想要搜刮点什么话题来说，只见走在前面的凤渊慢慢停下了脚步。　　　　慕真真也停了下来，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他转过身来，面向她，待她犹豫着走近，才微微弯腰，低声道：“真真，对不起。”　　　　慕真真愣住，嘴唇微张，愕然的看着他。　　　　他面带沉蔼，半垂的黑眸里透出几许歉疚，“我毁诺了。”　　　　师尊……竟然这么认真的在向她道歉。　　师尊他……他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　　　　慕真真定定的看着凤渊，忽而绽出一个笑容，灿烂甜美，“没关系啊，师尊。”　　真的没关系。　　　　凤渊看着她的笑颜，不知为何竟有些心酸，他叹息一声，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　　今日之过错，他总会记得的，待来日，定要寻机弥补。　　　　他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慕真真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师尊，师弟您打算怎么安排呢？”　　　　凤渊沉吟片刻，道：“尽责即可。”　　　　额……她想问的不是这个啦。　　不过，师尊对这些琐事大概根本不会关心吧？算了，她看着办好了。　　虽然说，她有心和师弟划清界限，但身为空冥山的大师姐，该尽的责任还是要尽到的，无需太过刻意去避开他，反倒显得她很在意似的。　　　　想通以后，她便将这个话题丢到一边，又问，“师尊，过几日，我便要闭关凝练本命灵剑，您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凤渊闻言，摇头道：“怎样熔炼本命灵剑，门派早有详解，你可去藏书阁借了来，好好研读，根据你的灵根和喜好选择矿才。一般来说，第一次熔炼，转来转去不过那些东西，无须我多言，若你看了详解后，还有想法，就来找我。”　　　　他说完，伸手一抓，凌空取出一枚一指长的玉牌，递给她，“这是我昏晓宫私库的通行令牌，你拿着，看上什么拿去便是。”　　　　慕真真笑眯眯的接过来，“师尊的意思，是以后都归我了吗？”　　　　凤渊颔首，“不错。”　　　　慕真真笑意愈深，将那小巧玉牌捏在手中摩挲了一下，仔细的收进储物镯里。　　　　说是小金库，其实面积不小。　　慕真真一进来，就被这几乎要闪瞎眼的壕气震慑了一下。　　　　不说别的，就说这堆在殿中连绵起伏，比她还高的灵石山，也太吓人了吧……　　　　慕真真默然，将眼光从那山中移开，转向两边。　　两边墙上俱是透明的多宝格，灵材灵矿灵植全都分开放好，再往前，则是一些案台，摆放着成品的法宝法衣等，各种种类的都有，估摸着，都是战利品。而正前方的墙上，则摆放着许多的丹药瓶子，皆是成品丹药。　　　　她转了一圈，最终什么也没取就走了。　　虽然东西很多，但是剑修很少吃丹药，对于法宝的需求也很小，所以她只需要几块灵矿而已，且也没有必要现在就拿，等到确定好了再来取不迟。　　　　出了仓库，已然看不到师尊的身影，慕真真本想告退的话就没说，自己独自离开了昏晓宫，往山腰处弟子院而去。　　　　到了山腰，远远就看到楚声寒手持一把精铁剑，在树下练剑。　　　　她走近，楚声寒余光看到有人来，便收了剑，抱剑而立，笑着拱手行礼道：“楚声寒，见过师姐。”　　　　慕真真淡淡的笑了笑，回以欠身一礼，“慕真真，见过师弟。”　　前世，她很欣赏这个举止有度，天赋绝佳的师弟，对他也多有照拂，谁知道竟然会酿成悲剧。　　　　虽说前世之殇并非师弟之过，但知道了师弟对她的感情实为爱慕之后，她便已决定今生对他只需守礼，不可亲昵。　　是故，她和楚声寒互相见过礼后，便不多做寒暄，直接问道：“师弟可已挑好院落？”　　　　楚声寒叹了口气，俊朗的脸上露出个微微苦恼的表情，“回禀师姐，我已挑好了一个院子，但无通行凭证，进去不能，只好在这里翘首以盼师姐回归。”　　　　慕真真道：“师尊找我有些事情，劳你久候了，你挑中了哪个院子？”　　　　楚声寒伸手一指，“师姐请看，那个便是。”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正是与慕真真毗邻的院子，地势开阔，庭院宽敞。　　　　慕真真暗叹一声，道：“我去取弟子令牌与你，这院落的禁制，我会将它和你的弟子令连接在一起，滴血认主之后，便可使用了。”　　　　楚声寒谢道：“劳烦师姐了。”　　　　慕真真摆手，转身而去，回去自己院子的储物间取了一枚刻有空冥山烙印的弟子令出来，刻上了楚声寒的名字。　　　　随后，她走出来，将令牌递给等在门外的楚声寒，“师弟，令牌要小心收好，每月可凭此去内门的内务堂去领一次份例，前往藏书阁演武阁等地亦需持有令牌登记。若有危险，捏碎令牌，师尊便会收到消息前去营救。”　　　　楚声寒接过令牌，先道了谢，随后又道：“原来我选的院子和师姐是挨着的，那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　　　　少年疏朗的俊颜上带着明亮的笑意，眼眸璨如星子一般的看着她，“能和师姐做邻居，一定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