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耀换了身衣服,洗把脸就走了,他打车到约定的美食街。    谭逸和林也青早到了,何耀大喇喇坐下:“逸哥你女朋友呢?这么快就分了?”  “滚滚滚,狗嘴吐不出象牙。”谭逸拎了瓶啤酒重重放到他面前,“她有事没来。”    何耀咬开瓶盖,吐到脚边的垃圾桶里:“什么事比见我还重要。”  林也青笑着损他:“要点脸,你当自己是国家领导人哪?”  何耀举起酒瓶:“走一个。”    大家碰杯,一口酒下肚,他瞥了林也青一眼:“你没和陈又好?”  好了的话,应该就带来了。  林也青说:“我不想谈异地恋。”    谭逸摸出烟:“陈又也挺想不开,他考那么高的分,留在咱北城大学不更好,跑这么远简直有病。”  林也青踢他一脚:“你才有病。”    谭逸“哎哟”一声:“青姐,你不和人家好,还护什么短。”  林也青说:“一码归一码。”    谭逸给何耀递烟:“我怎么有一种自家的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何耀笑了一声:“不抽烟,戒了。”    林也青拍了谭逸后背一巴掌,他顾不得疼,瞪圆了眼:“疯了,戒什么烟?”  何耀捞锅里的羊肉:“月姐不让抽,你也戒了吧,生活方式健康点。”    “……”谭逸沉默半分钟,“你有点骨气成么?月姐说什么都听,她让你死,你去死么?”  林也青又踢谭逸一脚:“不能说点吉利的?”    何耀却老神在在:“死啊,反正我们最后的下场不都是死么。”  谭逸竖拇指:“你牛逼。”    何耀话锋一转:“不过说真的,这回差点就见阎王了,你们要珍惜能见哥们的时候。”  林也青眼皮一跳:“咋了?”  谭逸好奇:“咋回事?”    他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车子差点掉悬崖了,被一棵松树挡住,救了我们一命。”  林也青和谭逸面面相觑。    “真的假的?”  “卧槽,怎么跟电视剧演的一样?这么跌宕起伏?”  何耀勾唇:“创作来源于生活,不懂?”  谭逸拿起啤酒:“来,喝一个,给咱耀哥压压惊。”    他们常喝,就连林也青都咕咚咕咚就是半瓶。    三人从小玩到大,关系铁,说话不矫情,还爱乱说笑。  “看出来了,你命不该绝。”    “说不准咱耀哥还失望了,不能和他月姐同年同月同日生也就罢了,这同年同月同日死也不行,太过分了。”  “哈哈哈哈哈有道理……”  何耀不紧不慢喝酒吃菜,任由这俩闹。    过了两分钟,他们正常了,谭逸问:“死里走一回什么感受啊?”  何耀笑:“希望我的两位朋友能有点爱心和良心,不要笑那么大声。”    林也青说好,她憋了一会:“哈哈哈哈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  反倒是谭逸定力不错:“严肃,严肃。”    何耀静了静,一口喝光最后小半瓶酒,抹了抹下巴,放话:“月姐是我的,我一定把她追到手。”  事后他弄清楚一个道理,比起自己的生命安全,他更在意她的。    谭逸不可思议:“这就是你的感悟?我还以为你要说在摄影领域做出什么成就之类的。”  “功名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要它何用。而且你搞错了,月姐才是我最喜欢的。”    “妈的,你肉麻不?老子鸡皮疙瘩掉一地。”  “呵。”    “说真的,既然你对人家超出了纯粹的姐弟之情,你一口一个月姐,不觉得别扭?”  “你以前那个女朋友,你当时还赶潮流让人家叫爸爸,我叫姐怎么了?”    林也青爆笑:“哈哈哈哈哈就是。”  谭逸:“操,我那是情趣,懂么?两个母胎单身狗。”  何耀:“人身攻击,请客补偿。”  林也青:“一顿不行,必须三顿。”    谭逸嗷嗷叫起来:“不是说好了耀哥请吗?我们点的都是最!贵!的!”    好友间闹着玩的,最后当然还是何耀掏了腰包,两个大男生把林也青送到酒店楼下,何耀问:“明天几点的飞机,我们来送你。”    林也青摆摆手:“用不着,我打个车就去机场了。你们陪女朋友的去陪女朋友,追女朋友的去追女朋友,不劳二位大驾。”    谭逸搂住林也青的肩:“瞧瞧我青姐多大气,还这么漂亮,你怎么不是我女朋友呢?”  林也青笑说:“谁让你不追我。”    谭逸正要耍贫,何耀把他放在林也青肩上的手拉开了。  “干啥……”谭逸声音逐渐消失。    “陈又,你怎么来了?”林也青主动朝走来的人打招呼。  少年面容清俊,目光从何耀与谭逸身上扫过,才定格在林也青脸上:“我有话跟你说。”    何耀和谭逸识趣的离开,两人也没多谈,各自拦了辆出租分开。    下车时何耀看了下表,刚刚十点,距离门禁还有两个小时。  回到家,明月已经睡了,客厅给他留了盏台灯。  豆子和十五喵喵的叫,跑过来围着他脚边转。    何耀“嘘”了一声,抱起它们坐进沙发,然后他看见桌上的一杯水,压着张蓝色便签。  “如果喝酒了,就把蜂蜜水喝了,对胃好。”  他盯着这漂亮大气的字,轻笑出声。    他端起来,一饮而尽。  巨他妈甜。    假期最后一天,明月把车送去维修,她买了高额保险,经济损失倒不大。    没有车,她不得不乘地铁上班,不幸撞上高峰期,再经历两个人流量巨大站点,她带的午餐都被挤得洒了些出来,并且不出意外的迟到了。    长假过后,会议不断。上午全体周会,下午与编辑部一起开了选题会,又与视频组探讨直播细节。    公司只签了两个手工老师,一个明月,另一个叫泉西,都心灵手巧且年轻漂亮,领导意图把她们打造成网红,所以除了做杂志手工教程和组织杂志承办的商业沙龙以外,还会拍摄手工视频,以及每周在直播平台免费授课。    她们俩没有专门的部门,大多时候都是各做各的,偶尔有需要时才会一起活动。  明月每周二中午一点直播,她这期要做一幅用树枝和石头创作出来的立体装饰画,早就构思好了,材料也准备齐全,但她还没有动手做成一幅试样。    本来打算今天下午制作,人生总是计划不如变化,开完两个会,就到下班时间了。  明月是个有原则的人,今天计划完成的事情,没有不可抗力因素,就一定得完成。  她留在公司加班,埋头认真进行创作。    渐渐的,其他部门的灯一盏一盏灭了,就只剩她头顶的日光灯和桌上的台灯还亮着。  何耀打来电话时,明月正在画石头,扁平无奇的石头在她手中,变成了一只只可爱的猫头鹰。  她完成手中这颗,回拨过去。    何耀问:“你今天加班?”  明月顿时有些愧疚,她不小心忘了,没跟他打招呼。  她“嗯”了声,看时间:“我大概十一点到家。”    何耀问她:“你带伞了么?”  “下雨了?”明月问。    她起身到窗户边,目光向下看,路灯照亮的地方,雨丝细细密密。  果然下雨了,有风吹来,她感到一阵寒意。  十月之后,一场雨一场凉。    明月关了窗户,顺手拿起窗台上的花壶给多肉喷水:“天气预报没说今天有雨。”  这就是没带了,何耀说:“我送伞来,你公司在哪?”  “不用,我过会在APP上叫辆滴滴回家。”    “把公司地址发给我,你一个漂亮女人,深夜独自打车,不安全。”  “小朋友,现在是法治社会。”    被叫做小朋友的何耀再次强调:“我不是小朋友,明年五月我就二十了。”  他接着说:“你赶紧在微信上给我导航位置,我出门了。”  明月真听见他那边的关门声,他还挂了电话。    明月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怔了两秒,她把实时位置发过去。  半个小时后,何耀通知她:“我到了,大厅等你。”  明月回复:“我还有一个小时。”    何耀:“好,你忙。”  明月笑了笑,放下手机,继续未完的工序。    一个小时后,她关了灯,准时打卡下班。坐电梯到大厅,一眼就看到远处沙发坐着的少年,他听到电梯声音,也望了过来。    两人视线相撞,心中皆是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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