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子去火车站并没买到当天的票,窗口售票员告诉他,现在正是北方的民工返乡的高峰期,如果要也只能是一个星期以后的票了。

一个星期以后,时间也太长了点,二娃子不敢做主,马上跑回旅馆,将情况告知周萍。

周萍本来就是个性格比较文弱的人,只要有第二个人在,她都不会自作主张的,更何况,现在她的身边有陈雨航,一个她最信任、最崇拜的人。

二娃子把情况说与她的时候,她马上将目光投向了陈雨航。对于这件事,陈雨航感觉也是一筹莫展。以前在老家,他混得并不好,所以社交面自然也不广,尤其是火车站,他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他有些无奈,暗暗地叹了口气,对周萍和二娃子等人说:“走,我们先去吃点饭吧!”于是,一行人就从旅馆出来,来到大街上。

这时候,天已擦黑,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分,各种各样的人晚饭后纷纷出来逛街,尤其是那些红男绿女们,一对对手挽着手,仿佛千年离别今日重聚似的,尽情地磨合着彼此的柔情。这对周萍这样一个来自北边的妙龄女子来说,既惊叹南国的开放,又羡慕这些男女间的耳鬓厮磨。

在陈雨航的引领下,他们来到了新城餐馆。这是一家老牌的国营饮食店,据说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也是南州城里两家国营有小炒菜的其中一家。

大家围着桌子坐下后,陈雨航便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菜单,让二娃子点菜。二娃子看了一下,没有点,将它递给了周萍,周萍随即又递给了二娃子的老婆。

二娃子的老婆倒是个利索爽快的人,她也不再推让,点了几个比较普通的素菜,一个炒肉片,再要了一个三鲜汤就让服务员记下了。

此时已经过了晚饭的高峰期,餐馆里吃饭的人已寥寥无几,所以不一会菜就上来了。由于一整天的忙碌,加上这样的事搁着,各人的心情都不好,前几顿一直都没好好地吃饭,二娃子等都是干活的人,饭量本来就比较大,这时候已经饿得有些受不了了,一动筷子,便狼吞虎咽地干掉了两大碗米饭。只是周萍,一碗米饭放在她的面前,就像是数着米粒似的,时间老长过去,仍不见少。

“我说妹子,”二娃子老婆见此情景,忍不住开腔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这一天,我见你一直没吃东西,这样下去岂不饿坏了身子?我们家二娃子跟你家叔叔是要好的朋友,他走了,我们也一样心疼的,但是活着的人,总是要撑下去的呀!特别是你们家,现在只剩下你这么一个人了,以后更要好好地活着,嫁老公,生孩子,把周家的门庭好好地撑起来,只有这样,你的父母,你的叔叔在九泉之下才能高兴呀!妹子,你说是吗?”

尽管周萍的眼里含着泪水,但她仍是点了点头。泪水掉进碗里,她将它与饭一齐吞进肚子里。

看着她吃下了一小碗米饭,陈雨航的心里也放宽了些,他起身到收银台付了钱,回到桌边,看看大家都已放下筷子,便对二娃子等人说:“大家都忙乎了一天了,就先回去休息吧!叔叔的事,仰仗各位的帮忙,这边也算处理好了,明天,我和周萍也要带他回去尽快地入土为安,走时就不过去和各位告别了。请大家不要见怪我们的无礼。什么时候回西城去,希望你们能来果品厂坐坐,我和周萍都在那里。到时大家再一起聚聚。”

“嗯!我们一定会来的。”二娃子走到陈雨航的面前,和他握了握手,之后,陈雨航和大家都握了手,然后就带着周萍回旅馆去。

因为没买到火车票,陈雨航的心里非常的焦急。要是平时倒也无所谓,现在带着周成的亡灵,怎么能够在外久呆呢?所以一回到旅馆房间,他让周萍先休息,自己就又匆匆出去了。

以前在学校,陈雨航还是有好几个同学要好的,这几个要好的同学,毕业后还一直有着联系。此时是实在没办法了,他想到在交通局工作的同学刘军,管交通的,两张车票总不至于解决不了吧?

这时候的南方也已经有了一些寒冷,走进居民区的弄道,里面黑乎乎阴森森的,一阵寒风袭来,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不由地拉了拉西装的前襟。

来到刘军的家门口,他硬着头皮抬手敲了敲门。还好,门很快就开了,来开门的正是刘军本人。

“陈雨航?你小子从哪冒出来的?”

一见到他,刘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陈雨航指了指他身后的房间,意思是你能不能先让我进去?

“呵呵!”刘军顿时笑了,“请进、请进!”

刘军将他让到沙发上坐下。给他泡了茶,端了水果,然后给他递烟。

“好小子,都一年没音讯了,你跑哪里去了?也不来个信!”

“你知道的刘军,我去年在家办果品厂,亏的很惨。”

“嗯!”刘军点点头,“我听说了。但我也听说你亏掉的钱金额并不是很大呀!”

“是不大。但对我来说,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我的家境你是知道的。”

“嗯!”刘军还是点点头,“是呀!难啊!我们都难!只是,我的运气比你好点,考了个中专,到现在有个饭碗。”

陈雨航笑笑:“岂止是好一点?简直是天上人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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