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汪凝眉心里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她没见过她的父母，可能也是这样子的吧，她的名字还是她姥姥看电视取的。　　　　怪不得她爹对她娘情有独钟，堂堂大将军连个妾室通房也没有，甚至红袖添香在身侧陪他读书的事她娘都代劳了，她娘处处为她爹考虑，美丽温婉，得体聪慧，纵然她爹是大英雄，也是过不了这样的美人关的吧。 　　　　汪振贤才回到书房一会儿，但到底担心着那不孝女，匆匆扔下军务又往挽月院走，才走到女儿房门口，透过那璎珞水晶珠帘，正好听到妻子温柔的话，他紧绷的面色柔和下来，放重脚步挑起帘子进了屋。　　　　汪凝眉听见声音一转头，正好对上他担忧的目光，蓦地心里一酸，语气无限委屈，“爹爹……我以为……以为你再也不要女儿了……”　　　　说着眼泪扑簌簌的滴落，才不过几个时辰，她是彻底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汪凝眉，当成了他们的女儿，她没有感受过父母的呵护和疼惜，所以原主不能尽的孝道，不会珍惜的亲情她都会一一笑纳。　　　　汪振贤走进床边，先是拍了拍眼眶泛红的妻子，这才摸摸汪凝眉的头，轻声哄道：“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眉儿羞不羞啊。”　　　　汪凝眉脸色一红，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爹爹，以后我一定听话，太子那里……我去跟他亲自请罪，原先是女儿不懂事，爹爹不要恼了女儿可好？”　　　　以汪振贤老辣的眼光怎么会看不出自家亲生女儿的变化，可是他有些好奇是什么促使女儿做出这么大的改变，“这个先不急，当初太子殿下和你的婚约，其实也有先皇后极力促成的缘故，你退婚，太子可能并没有多遗憾，我只是好奇，眉儿你怎么一夜之间变得这般懂事？”　　　　好啊，原来太子爷并不是对她多喜欢，虽然她爹说的委婉，但表达了一个意思，他们的婚约是父母之命，并非太子心仪她。怪不得书中汪凝眉退婚之后太子爷也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从此与她形同陌路，她当上皇后的时候，雷霆一个居嫡居长的正统继承人成了乱臣贼子被圈禁。　　　　“眉儿？你想什么呢？”　　　　周氏见她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由出声相问。　　　　“娘，我只是在想我怎么回答爹爹的问题。”汪凝眉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爹，娘，可能我随后说的话有些荒诞，但女儿是真的怕了。”　　　　轻叹一口气，她道：“昨日女儿还想方设法的让芷兰给二皇子递消息，被爹爹发现禁了足，晚上，本来还在赌气却不知何时睡着了。女儿做了个梦，在梦里我看到我成了皇后，雷霄的皇后，可是我们汪家……爹爹，娘，还有哥哥，以及全族的人，被他满门抄斩……我也死在了冷宫里。女儿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个梦，可是梦里那些情景那么真，真实的让女儿害怕。”　　　　周氏轻轻蹙眉，伸手摸了摸汪凝眉的脸，抬眸看向汪振贤，显然是等着看他怎么说。　　　　汪凝眉这么一说，让汪振贤信了大半儿，他的女儿他知道，被他们两口子宠坏了，若不是真的吓着了，怎么会这么乖巧听话。　　　　“眉儿你别怕，梦里的事做不得数，再说了还有我和你娘，你哥哥保护你，二皇子表面温文尔雅一派谦谦君子的风范，可是他心机太深，眉儿能想通就好，以后尽量离他远着些。”　　　　汪凝眉不自觉的蹭了蹭周氏温润的手心，乖巧的点了点头。　　　　“眉儿你休息吧，好好养着，腿上冻着了记得按时敷药。你娘还病着，我送她回去。”　　　　周氏给她拉了拉被子，嘱咐芷兰，道：“好生照看着小姐，等她睡醒了再煎药，免得她睡着药放凉了失了药性。”　　　　仔细叮嘱了一番照顾汪凝眉的人，夫妻二人这才出了挽月院。　　　　等走远，汪振贤与周云岫的脸色同时沉了下来，女儿的梦虽然荒诞，但未尝不是祖宗的警示。　　　　二皇子的生母琴嫔是皇后身边的宫女，等二皇子生下之后才三天，她抱着孩子求到了皇后身边，又是磕头认罪又是求饶，让皇后放他们母子一条生路，将皇后娘娘气了个仰倒，随后，回到住处又将尚在襁褓的二皇子托付给了身边的亲信自己一头撞死了。　　　　自此，人人都以为是皇后没有容人之量逼死了琴嫔，帝后二人也因为这件事相形渐远，过了几年皇后为此事郁结于心落了个香消玉殒的下场，临终，借着和周云岫闺中手帕交的情义给八岁的太子和五岁的汪凝眉定下了娃娃亲。到太子成年，皇帝又有心收一收汪家的权力，也就将娃娃亲正是变成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约。　　　　太子雷霆自小懂事，不过从皇后娘娘薨逝之后越发沉默，不苟言笑还对谁都冷着脸，与自小看着温润谦和的二皇子雷霄截然相反。　　　　雷霄生母琴嫔一死，人人都以为他会悄悄死在宫中，却不曾想他不仅安安稳稳的长大了，反倒讨了帝王的欢心成为圣眷最浓的皇子。　　　　母妃是宫女，外祖家世不显于他毫无助力，这样的境况下他能在帝王面前得了好，雷霄的手段城府可见一斑。　　　　汪振贤与二皇子雷霄从来都没有交集的，一是因为周夫人与皇后这一层关系，二是汪振贤颇有些看不上他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做派，总觉得他每日笑吟吟的，连个正常的喜怒哀乐也没有，那一张脸仿佛完美的画皮，趁人不备就要被他一口吞食，故而雷霄多次有意的示好都被装作不知拒绝了。 　　　　这样一想如果雷霄登上皇位为了收回兵权将他们汪家满门抄斩也是情理之中顺理成章的事。　　　　“咳咳……夫君，妾身明日还是回娘家一趟吧，二皇子所图不小，以我们家在楚国的地位他势必会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女儿退婚就是先兆，眉儿不懂事若是再被挑唆引诱，你我这当父母的，怕是会被人牵着鼻子走，我们还是早些防备着才好。”　　　　周云岫的娘家周家也是世家，她祖父和几个叔父战死沙场，先帝便将周老将军的遗孤封了爵位，她父亲就是现在的承宁侯。 　　　　汪振贤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披风细细拢了拢，道：“云岫莫慌，此事暂且不急，你先养好身子才是重中之重，雷霄他再有能耐也非一朝一夕能成事，现在我在闭门思过，你若此时拜访岳父大人，落在有心人眼里又是是非，反而给岳父增添烦恼，凝剑大概也快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在商议。”　　　　周云岫柔柔一笑，道：“夫君说的是，倒是我心里一急想差了，你去处理事情吧，让青荷送我回去便是。”　　　　汪振贤拍拍握着的手揽着她慢慢往前走，笑道：“公事哪里有个头，闭门思过也不能太勤快了不是？夫人早早好了才好，不然为夫‘身边少个人儿睡’长夜寂寞……”　　　　“夫君……”周氏又是欢喜又是羞涩，轻轻捶了他一下，红着脸靠在他身上再不提让他离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