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阮从无尽痛苦之城出来之后就回到了表里校园,这个副本仿佛是一个已经精神错乱的程序,她什么都还没有做,就自动判定了她是来到最后一个考验的第一个人。    是的,最后一个考验,地点在他们来之前的异世界里。    它在这一关给她的奖励是,恢复前两个考验的记忆,还有一条提示。    提示上写的是:犯下罪的人不可宽恕,只有“空白”才能活下来。至于给她的另外一个奖励,杜阮表示……根本没有什么卵用好吗?还不如给她一个鸡腿实惠一点。    现在这里只有她自己,还有什么好玩的?杜阮每天就是躲躲里世界里的腐尸,找遍校园看有没有能用的能吃的东西,有时候闲得无聊也跟系统聊天:“你说他们怎么还不出来?怎么这么菜。”    系统冷哼道:“你要不是玩家,现在指不定在哪里呢。”    杜阮又想起了什么东西,问系统:“顾止会记得以前的事吗?”    系统道:“不记得,每一个考验都会清洗他们的记忆,即使是第一个进入第二个考验的虚荣,都不会记得第一个考验里发生了什么。”    杜阮道:“那么他们如果进到了这个考验里,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系统道:“不是,这个考验比较特殊,他们会不记得前两个,但是之前的事,还是记得的。”    杜阮“哦”了一声,又突然反应过来:“那不就意味着……”    系统道:“是啊,那就意味着,你又该被怼了。”    从第二个考验里出来的只有四个人,顾止,暴怒,还有一个是杜阮没怎么说过话的倦怠,最后一个是,柏幼菱。    杜阮把自己的安全堡垒布置到了教学楼的最顶楼,那天她晃着腿坐在五楼的窗台上给自己编辫子,就看见楼底下顾止的身影慢慢出现,他是第一个回来的,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一出来就脱力似的趴在了地上,捂住自己的心口蜷缩起来。    杜阮编着辫子的手不自觉停了下来,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她脑子里还有着最后那个少年眉眼温柔的说爱她的画面,但是下面那个青年已经不再是她认识的顾止了,杜阮看着他,却没有动作。    第二天中午暴怒回来了,杜阮不知道倦怠什么时候回来的,反正她是在第二天下午六点看见倦怠叼着面包片从楼下走过,第三天早上,柏幼菱回来了。    杜阮对着系统说:“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柏幼菱她有问题了。”    系统“嗯哼”了一声:“是嘛?我倒是挺喜欢那个小姐姐的。”    杜阮:“……哦。”    杜阮一直都没有下过楼,她在自己的坚固堡垒里面,这是她好不容易弄出来的,在五楼的一个教室里,教室不大,她用了许多东西抵住门,视野还好,下面什么一举一动她都可以看见,教室的窗台外面就是那个时钟,保证她第一时间听到铃声,还有吃的和水,不多,但是够她活一段时间。    她现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坐在教室窗台上看外面,里世界到了就把窗户锁上,窗帘一拉。    然后系统就超级不理解:“朋友,你不贴近生活,怎么发现这个世界的不同呢?”    杜阮打了一个哈欠:“等到就剩下最后一个人了,我再去和他决一雌雄。”    系统道:“那你最希望谁活下来。”    杜阮道:“……当然是我。”    系统道:“真的吗?玩家,我劝你三思而后行。”    下面那四个人在第五天开始对整个校园进行了大规模搜索,杜阮坐在窗台上看他们:“他们在找什么呢?”    系统道:“找你。”    杜阮惊讶:“找我?”    系统道:“准确的来说,不是找你,而是找那个第一个进来的人,毕竟,他们需要那些信息,你要下去吗?玩家。”    杜阮道:“不要。”    但是系统说等到他们已经搜到四楼的时候,杜阮还是怎么把那些椅子拉过来挡着门,就怎么把它们一张一张的都拉走。    于是顾止一行人在四楼到五楼的楼梯上和杜阮相遇了,双方相对无言,还是杜阮先开口打了招呼:“嗨。”    没有人回应她,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还是柏幼菱微笑着对她说:“你好。”    暴怒和顾止现在都是只认识推人进腐尸堆的杜阮,而不认识第一个考验里的杜阮。    编着麻花辫的少女逆着光站在台阶之上微笑的看着他们,柔声说:“你们是不是在找我?”    杜阮的目光转了一圈,回到了最前面那个少年身上,清俊的少年凝神看着她,目光复杂,他自己不自觉,但是他的目光太有侵略性,杜阮一时间有些害怕跟他对视。    他们一起去了一楼,最开始顾止带着他们驻扎的地方,杜阮没想到她还能回到这里,毕竟当时顾止还是在那么多人中一眼看见了她,走过来把她提起来扔出去。    坐在不远处的青年似乎也想到了这件事,他俊秀的眉头微微蹙着,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一直都没有说过话,偶尔目光和杜阮对上,就飞快的移开。    暴怒倒是莫名其妙的对她态度还不错,还问她要不要吃一点东西。    杜阮道:“不了,我长话短说吧,我得到的提示是:犯过罪的人不可饶恕,唯有“空白”才能活下来。”    他们得到的信息显然是已经先整合过了,几个人听见杜阮说的话之后,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这么说吧,第一个考验提示是:那是骗你们的,只有一个人能活。    第二个是:最可怕的是人。    第三个是:犯过罪的人都不可饶恕,唯有“空白”才能活下来。    暴怒咧开嘴嘴笑着,看起来有几分阴郁:“犯过罪的人都不可饶恕,那这么说,我们这些“七宗罪”还不是死路一条。”    杜阮道:“也不一定,我们不是不知道“空白”代表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顾止突然开口道:“空白就是指手臂上没有文字的人,幼菱没有。”    所有人都看向柏幼菱,长发小姐姐对他们露出来一个尴尬的微笑。    杜阮面无表情的把手里的木棍扔到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猜测而已,你们就怎么知道,对方有没有罪。”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把情绪表现在了动作上,木棍掉在地上又蹦了两三下才停下,杜阮看了一眼其他人,转身便走,顾止低着头,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杜阮沿着走廊回到一楼休息的地方,亚麻色长发的小姐姐在她后面追上她的脚步,冲她展现了一个心无戒备的笑容:“嗨,你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杜阮面无表情的往前走:“那倒也不是,比起来不喜欢,不如说我是害怕你。”    长发小姐姐倒退着走,一直看着杜阮的脸:“埃?害怕?为什么?”    杜阮回头看她,询问道:“我把你推进腐尸堆,你是怎么出来的?”    长发小姐姐嘟嘴:“好过分,伤害了我还质问我。”但是模样倒跟撒娇似的。    “这就是我害怕你的原因啊。”杜阮道:“人这种生物,本来就有美好和丑陋的地方,你连跟我都不生气,我感觉你这种人,完美的好像不是真人一样。”    性感,聪明,脾气好,情商高,完美,滴水不漏。    柏幼菱于是笑道:“完美不好吗?大家都喜欢啊。”    杜阮冷漠的“哦”了一声:“可是我不喜欢啊。”    柏幼菱道:“可是我喜欢你啊,你不知道吗?你也特别完美呢。”    ……长发小姐姐怎么感觉这么痴/汉?    柏幼菱没有再跟着她,她在她身后停住了脚步,整个人背着光,在杜阮背后说:“恶龙抓住了一位公主,那位公主整夜盼啊盼,可是没有人愿意来救她,你猜那个公主后来怎么样了?”    杜阮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复她,径直走了。    ——————————————————————    顾止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给她找麻烦,说来是给她找麻烦,但是又不像。    系统是这么解释的:“这不是明摆就是恶作剧嘛。”    杜阮:“emmmm……”顾止跟她恶作剧?    但是真的像。    明明看见她走过来却甩她一身水,甩完之后就目视前方的走了,一起去外面找能用的东西时,故意把虫子扔到她脚边。    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对着她翻白眼,等到她回头看他的时候,他就立刻移开了目光,她早上还没有起来的时候在里面听着外面两个男生说话,暴怒说:“傲慢,杜阮还没有起来。”    那个傲慢就傲慢道:“这都多晚了还不起?早饭没她的份。”    但是等到杜阮真的起床洗漱完之后,他就巴巴给她递早餐,期间杜阮一直盯着他,他就脸红道:“看什么看?”    杜阮随即低下头,再也不看他。    这个时候顾止就又委委屈屈的有些懊恼的样子,抱着盘子转身走了。    杜阮问系统:“顾止吃错药了?”    系统道:“没吧,这里有药可吃吗?”    日子一天天过去,食物也就越来越少,尽管顾止和暴怒每天都出去找,但是大多数时间都是空手而归,杜阮藏在五楼的食物还有一点,那也只让他们撑了一天而已,不知道是不是杜阮的错觉,她总是觉得顾止分给她的东西要比其他人多一点。    但是不管怎么样,再这样下去,他们这些人都会活活饿死,他们有解决事情的方法,但是没有人愿意去实施。    就在情况越来越让人绝望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倦怠死在了教学楼,暴怒发现她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僵硬了,她不是死于自己的罪,而是被人勒死的。    她的脖颈处有一条5厘米长的勒痕,手上的指甲断了,指腹还有着血迹,在他们看见倦怠尸体的这一瞬间,还活着的人竟然在这个艳阳天里感到浑身发冷。    他们已经做好了要去打魔王的准备,死亡可以,不成功也可以,但是不能接受的是,恶魔就在他们身边。    杜阮看见那具尸体的时候,就转身走了,没有人在意她的动向,顾止和暴怒的脸色都不好看,杜阮走的时候,柏幼菱轻轻撇了一眼她的背影。    杜阮沉默不语的回到一楼自己睡着的位置,躺了下去睁大眼看着天花板,被子很厚,很暖和,但她身体还是一个劲的发冷,额头上渗出冷汗。    一只手在这时捂上了她的额头,来人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头上怎么出这么多冷汗?”    杜阮把柏幼菱的手拉下来握在手里,她闻见她的手心里有轻微的血腥气,然后杜阮轻轻的对她说了另外一个问题的答案:“那位公主等呀等,等到最后心灰意冷,于是自己杀了恶龙,但是与此同时,她自己也变成了恶龙。”    柏幼菱笑了一下,凑近杜阮的耳边,暖暖的呼吸喷在她耳朵上:“阿阮真聪明呢。”    ————————————————————————    顾止要约杜阮出来单独谈谈的时候,杜阮完全没有意外,他们虽然现在仍然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但是每个人都沉默孤寂的如同这世上只有自己。    青年穿着黑色的外套,他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穿黑色尤为惹眼。    杜阮走过来,和他一样靠在走廊的护栏上,顾止没有看她,他目视前方,出事以来,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对顾止来说,以前的杜阮就像是一捆他最讨厌的韭菜,看见她就让他不舒服,但是这次回来,他看见站在阶梯上背光的少女的第一眼,全身心都被这捆韭菜夺走了。    一方面他告诉自己这是一捆韭菜,但是另一方面,他又近乎于饥/渴的,贪婪的渴求着她,她什么都不必做,甚至是不需要回应,她只要能让他看看就够了。    但是问题来了,她是他最讨厌的韭菜啊,他还是不喜欢吃韭菜,却发了疯似的想要和她亲近,连她的目光注视的不是自己都受不了。    明明嘴上说的讨厌她,但是出去找食物回来的第一眼就是去看她,明明说着食物不够吃了,但是还是省下自己的给她,这样的感情不正常,太不正常了,所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杜阮道:“你是记错了吧,没有。”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顾止很直接的问:“那么,是你杀了倦怠吗?”    杜阮张了张嘴,她有很多想说的,但是吐出来的词句还是只有简单的两个字:“不是。”    顾止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只是对她说:“夜深了,回去睡觉吧。”    然而在顾止平静的外表下,他在极力维持着,自己肢体正常的动作,要不然会让他控制不住自己向她求抱抱的,就好像是他的习惯一样,不做就难受。    求抱抱啊,那样不是很丢人?    可是……是真的想。(〃ω)    杜阮回去的时候,暴怒还没有睡,在外面削着一根木棍,看见她走过来,低声对她说:“小心柏幼菱。”    杜阮此刻来了点兴趣,她询问道:“为什么要小心她?在你们这些人眼里,我看起来更坏不是吗?”    暴怒回身坐下,低着头摆弄自己的帽子,看着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知道你以前做的事,但是我在这个考验里看见你,就特别相信你。”    杜阮“哦”了一声,然后笑道:“那你最好不要相信我,我实际上就是杀人的坏人。”    暴怒:“……哦。”    尽管暴怒已经不记得第一个考验的事了,但是这不妨碍他和杜阮再一次的成为好朋友。    他们会一起吃饭,也会在走廊外面聊天。    顾止有时候在暗处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会看很久,然后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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