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繁姐?现在已经没问题了吗?” 尽管这个人倔强着就是不愿意休息,林寂缘还是尽可能地把她按了回去。旬月前她甚至还半昏迷着,如今是绝对不可能放心得下。 “你这小丫头,拦我倒是拦得勤快——不用再担心了,况且都过了这么久,再不活动活动,我怕是都要锈掉咯?” “人哪那么容易就锈啊,按成繁姐这么说的,世界上的懒人们岂不是一懒这辈子就完了?” 确实是拦不了了。看着李成繁悠悠然散步,走起路来没什么别扭,也算是放了半个心。要是事后发现她在强撑着的话……也没什么资格去管别人的选择,林寂缘毕竟只是他们生活之中偶然闯进的人。 不对,寂缘猛地想起一件事来。 这个人不是在“监视”着他们吗? “你为什么突然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成繁微笑,“难道睡了几天,还有变脸的特效?” 林寂缘叹口气,拿过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感觉喉咙里的干渴感消解之后,无奈着回应:“你别开这种笑不起来的玩笑了……成繁姐。我只是很在意,莫非你这几天‘也’在监视着吗?” 好像是戳中了她的痛处,只见成繁的动作微顿,虽然还故作镇定地说着话,语气里是开始发颤了。林寂缘的耳朵可是不错,这些细节,只要她注意,一般是不会听漏。 “莫非,这几天你都没有‘工作?’”坏笑着,林寂缘瞥过去一个略带嘲讽的微笑。这会儿是早上天刚亮,还凉爽着,日头带来的暖意和热情还没有完全发作。李成繁的家面积挺大,住着的只有两个人,显得冷清。 走出卧室才发现林寂缘已经帮着做好了早餐。清粥配两碟清爽的小菜,作为早餐是十分合适的。 “可能吧,要是被上司知道了,我可能会死呢。” 不知道成繁说这话是不是开玩笑,但听起来有些可怕。寂缘稍愣神,然后追问: “再怎么说也不用这么严重吧,成繁姐?那个,我倒是不讨厌玩笑,太过分的还是算了吧。” 李成繁摇头,手拿着汤勺在碗里搅动搅动,粥还散着热气,可能依然烫口,所以她没有下嘴。“说真的,以那家伙的性子,我大概确实要完了。” 潜意思里好像包含着“她定时在给着回报”,不过这几天应该是断了。照她这么说下去,那位上司还真是个恐怖的人。 有着这么处罚方式的人,手下的随从们应该衷心得很吧……或者说,“不得不”衷心? 平时完全没有感觉到阮季——成繁姐的上司,寂缘他们的校长——有什么危险性。其中就算避免不了生活圈交接少的缘故,连一点端倪都看不出,这倒是值得在意的。依稀记得瘟疫事件里,哪一天寂缘在病院里装病的时候,和阮季有过一次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的交情,却也没察觉有什么图谋。 “阮季……是这个名字,我应该没有记错?他是怎么样的人呢,以‘上下属’的关系考虑的话。” “你直接当着对立面的人问吗?”李成繁一语中心,“好歹你也是我的‘目标’之一,姑且我还是个反派吧。” “都这么多天了,我根本不觉得你这个‘反派’有坏到什么程度嘛。”林寂缘直言不讳,“也不是第一次问你话了,成繁姐就习惯吧。” 李成繁坐好,不知道什么时候碗里的稀粥已经一半下了肚。“太过好奇的追问狂呢。”如此轻声叨咕,寂缘没有听清,随后正了正嗓子,道: “很严格,手段不敢恭维……但就是给人一种‘跟着他肯定能有所作为’的印象。也许这也算是领导能力的一种?” “‘不敢恭维’……这可不是什么褒义词呢。” “非要说的话,有点像电影里常看到的那种,黑帮老大的气势?”李成繁的表情认真极了,“奇怪的比喻,意外地其实很贴切喔?” 说完她又笑几声,笑得毫无礼节可言。几下子吃完碗里最后的几口,她站起来整顿整顿衣服,一副一定要出门的架势。 “多谢款待。”她道,“小寂缘的厨艺很不错呢,嫁给你的人一定很幸福。” “你这话说得很有问题吧,成繁姐。”不知道“小寂缘”和“嫁”到底那个更值得她注意,总之听得难受。林寂缘这时才坐下来准备吃早饭,刚喝一口却差点出事。 看成繁姐吃得很快,她下意识以为饭食已经温凉。不经意间只觉得舌尖火辣辣,舔舐几下,果然是被烫坏了。 “呜……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一来可能要几天尝不出味道了,没烫到喉咙已经值得庆幸,再回神,李成繁已经推门而出,找不到人影。 …… “怎么了,广场上这么多人?” 村中心的榕树周围是没有房子,所以被村人戏称为广场。客观来看面积并不大,对比屋舍林立的区域,确实宽敞更适合举办聚众活动。 “好像月末要办祭典,所以在投票选活动。” 是易罔。静下心来回想,不管是在什么地方,他都像身上装了定位石一般,总能轻松地找到自己的青梅。一次两次还好,多了以后不免会觉得,难道他是在刻意寻找自己吗? 尽管只是推测,安慰自己,莫名地心里有些暖暖的。林寂缘清了清嗓子,问: “活动?” “嗯。”易罔走近几步。再过一阵子人可能会更多,被冲散的可能性就大了。“是传统节日……他们村子的,我也不知道是为了庆祝什么。” 人多,问一问倒是容易。看了看旁边,好象有投完票正等着结果的,比较空闲的人,于是易罔便上前询问: “你好……我是学生,想问问月底的祭典是做什么的?” 那个人似乎比较内敛,不过说话条理很清晰。话语加起来的总字数并不多,却能讲清楚事件的始末。 据村人说,是为了庆祝几百年前的旧历年间,那个陆姓世家的覆灭。为了“覆灭”而庆祝,这还是寂缘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从来听说的都是庆祝‘诞生’,怎么这里的人还反其道而行之呢。” “小姐,你们可能还没学到——当时的‘灵溢’事件,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个词语?” 模模糊糊有点印象……易罔好像很清楚,也对,他很喜欢历史来着。易罔道: “原来是这样,谢谢了……啊,走掉了,好像是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呢。” 当易罔表现得神清气爽的同时,林寂缘还在用力回想着和那个生涩的词汇有关的信息。左想是不如直问出口要来得快,她眼神带疑惑地瞥向竹马,喃喃: “怎么了,你就懂了?” “唔,当年的灵溢事件,是时代大事呢,死了好多人——听说就是那个‘陆家’造的源。陆家死灭之后,确实这事态就开始缓解了,所以才会当作是值得庆祝的事件吧。” “这样……怎么说呢,不知道该说他们是自造孽还是后人太激进了……易罔,你在想什么呢?” 易罔似乎还有话说,但开始犹豫了。琢磨片刻,他神秘兮兮地说: “嘛,我倒是觉得陆家太可怜了……万一那所谓什么事件只是什么客观因素影响的呢?可能只是当年的人非要找个元凶才诬陷的他们呢。” “……你的脑子真的挺适合去做个学者呢,莫非毕业以后想往那个方向发展吗。”寂缘有些无奈。论奇思妙想,她的这位竹马是毫不欠缺这种能力的。能被村人当成是节日在庆祝,这样的前提下,亏他还能说出和大众想法彻底相反的推测。 “——哈,不说这个,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来着。”易罔突然变了脸色,笑意俨然地盯着寂缘。口袋里好像装了什么东西,他拿出来,是一张纸,似乎是通知。 “怎么?” “阮校长直接给我们两个下的通知,似乎是加试。” 林寂缘不可置信。远处的投票好像出现了重分,所以人群喧闹着,估计是要二次票选。梳了梳耳廓周围,寂缘尽可能只捕捉来自易罔的声音。 “‘加试’,而且还是直接给‘我们’的?他想做什么啊,这明显脱开了学校和学生的范畴吧。”先问,因为环境吵杂,她下意识放大了音量。 “唔,估计是我的缘故。”易罔说,“你还记得我的评分吗……那个,不是很好看。” 易罔是良等评分来着,换作是一般人也就算了,他毕竟也是现代的大世家的继承人……确实不好看。莫非是家里托了关系想要阮校长帮着修改评分吗? “说是加试成功的话,至少可以把我的评分改成上等,优等的认定手续多,好像很难……袒护。”一句话,印证了寂缘的推断。 除了叹气她想不出还能做什么了。“原来是这样……唉,怎么说你好呢,好歹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拼一把不行吗?” 之所以会这么指责他,是因为从分值上看,易罔离上等是只差一分的。举个通俗的例子,就如同在一百分的考卷里考了个五十九点五。 “……于是,要求是什么?”寂缘问,“不知道我能不能试着冲一冲分……等,为什么我会被包含在里面?” 林寂缘的上等评分难道不够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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