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啊,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是叶开明的声音。 听到女儿的尖叫声,叶开明的第一反应就是冲出房间来看看。 妻子去世后,女儿受到的打击很大,好多年都没能从那个阴影里走出来。但为了家庭生计,他不得不日以继夜地工作,夜里常常回来得很晚。因为要上学,不方便总将女儿送去她姑姑家,所以更多的时候,是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 从那时起,女儿就落下了个毛病,夜里总是会做恶梦。每当听到她哭着喊“妈妈”时,他都是立刻翻身起床,去安慰她。而每每看到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他也都是心如刀绞。没妈的孩子最可怜,无论他付出多少爱,始终都代替不了妈妈的位置。慢慢的,他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夜里,无论女儿是否哭喊,他都会醒来几次,去看一看她。 后来,女儿渐渐长大了,做恶梦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了,可他的这个习惯,却始终改不掉。 卓逸杰将叶清颜扔进床里,忙拖起被子将她整个人给捂住,这才答了句,“爸,没事儿,我们闹着玩呢!”然后,跑去关好房门,又跑回来,趁着叶清颜还在混乱地找出口的时候,及时钻进被窝,将她紧紧搂住。 “你这个混蛋、无赖,放开我!”叶清颜拼命地打着、抓着、挠着。 可任凭叶清颜怎么闹,卓逸杰就是不肯松手。 听到卓逸杰的回答,叶开明也觉得自己的操心是多余的。女儿已经结婚了,自有她的丈夫来保护,他这个又当爹、又当妈的角色是时候退居幕后了。父母的爱,注定是一个渐行渐远的过程。 他无奈地笑了笑,正欲回房,却无意间瞥见了沙发上的被子和枕头。为了证实一下,他特地打开灯,又看了看。确实没有看错。 这是怎么回事?是打算分开睡吗?可为什么要分开睡?莫不是吵架了? 一连串的疑问,勾起了叶开明心中最大的忧虑。 女儿结婚,他没能有机会为她把把关,始终是个遗憾。他从不指望找个既人品好又很多金的完美女婿,因为他知道那样的人太少。只求那个继他之后,要照顾女儿一生的男人,能够为人诚恳,做事踏实,最最重要的是——要对他的女儿好。 可这才结婚几天,就吵到要分床睡了? 叶开明很了解女儿,虽然她性格活泼,有时又有些调皮,但绝不是任性刁蛮、脾气暴躁的人,平时很少对别人发火的,一般都是被欺负了,才会这样的。 怪不得女儿总是对女婿不冷不热的。怪不得女婿会说女儿对他管教太严。 他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女儿爱撒娇,在丈夫面前故意耍耍小脾气。为此,他特地暗示女婿要对女儿迁就一些。现在看来,是自己想错了。准是女儿总被欺负,才会脾气不好的。 越想越觉得事实确实如此。叶开明的心里,开始有一股暗流在涌动。女儿是他的宝,是他的命,这才刚结婚就闹成这样,那还了得? “哼!你个臭小子,就会耍嘴皮子。在我面前也敢欺负我女儿。要不是因为你们已经结婚了,非把你赶出去不可。我今晚就不睡了,就在客厅里守着,看你还敢。” 叶开明心里想着,马上就付诸行动,他去为自己沏了壶茶,然后到客厅里坐着,一边喝着茶,一边关注着女儿房间里的动静。每次放下茶杯时,都会故意弄出很大动静,让他们知道自己就在客厅里。 这声音,叶清颜当然听得清楚。她不敢再大吵大叫,只能很用力地挣扎,却很小声地说话。 “卓逸杰,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睡觉。”卓逸杰始终不肯松手,说话还很大声。 叶清颜被卓逸杰的声音吓了一跳,忙捂住他的嘴。 “你不能小点儿声啊?” 卓逸杰翻了一下眼睛,不回答。 等叶清颜慢慢将手松开,卓逸杰突然又很大声地说了句,“不能!” 客厅里放茶杯的声音更响了。吓得叶清颜不敢再说话,可心里又实在愤怒,她不再挣扎,而是将身体向前一挪,狠狠地咬住了卓逸杰的肩膀。 而卓逸杰非但不躲,还将双臂又锁紧了几分。 僵持了一会儿之后,叶清颜终于服输了。看样子,就算把肉给咬掉,卓逸杰也是不会放手的。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你松开一点儿,我喘不过气来。” “没事儿,死不了。”这回,卓逸杰的声音不再那么大了。 “卓逸杰!你到底想怎样?”叶清颜气得发狂,可还不敢大声说话,膨胀的怒气,快要将她的胸口撑破。 “我就是想搂着你睡觉。”卓逸杰用下巴在叶清的颜的额头上蹭了蹭。 叶清颜被搂得太紧,身体无法动弹,只得将头使劲往后仰,来躲避着。卓逸杰却趁机狠狠地吮了下她的唇。 卓逸杰的吻,确实再次令叶清颜再次心动。她甚至有些贪恋,希望这一吻不要太快结束。可内心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这样是不道德的。卓逸杰是沈丹的男人,早晚是要还给人家的。 随后,她的心动又变成了怨恨。为了避免再次被卓逸杰欺负,只得将头靠进他怀里,用头顶对着他的下巴。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为你负责,只是让你顺利接手卓氏,没说还要为你个人问题负责任。” 卓逸杰的长睫毛颤动了一下,表情又变成一贯的淡漠,“既然答应负责,就得负全责。你占着我合法妻子的位置,我又没法出去找其他女人,我的个人问题,你不负责,谁负责?” “卓逸杰,你太欺负人了。我那天不过是担心你一个人醉卧街头会有危险,才一时好心做了错事。换成别人,我也会这么做的。”叶清颜长长地吐了口气,才将快要哭出来的激动散去,“我明明是在帮你,你怎么能反咬我一口?” 好一个“换成别人,我也会这么做的。”这句话深深地刺激了卓逸杰,他冷笑了一声,“你可真是善良啊,当自己很神圣吗?帮人帮到床上去了,是吗?” “我……” 叶清颜知道,无论怎么解释,卓逸杰都不会相信的,他认定了她是别有用心的。 愤怒过了头,也会牵扯出悲伤。从过去到现在,卓逸杰给她带来的每次伤害,全部涌上心头。令叶清颜湿了眼眶。 “你到底想欺负我到什么时候?” “一辈子!” 卓逸杰看不到叶清颜的眼泪。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凭什么?凭什么?” 叶清颜感到很无助,也很无力。除了哭泣,也不知要如何发泄情绪。凭什么只因为做错了一件事,就要受到这样的惩罚。被迫结婚,又要被迫接受他的无理要求。 总在同一个地方摔倒的,是傻瓜;那总被同一个人伤害的,就是天大的傻瓜了。她恨自己太没用,更恨那段将她禁锢的爱情。 卓逸杰没有回答,也不肯松手。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这时,客厅里的叶开明似乎几杯茶下肚,有些酒醒了。 女儿女婿头一次回门,他这个做父亲的,整晚守在人家门外,似乎不太妥。别回头再因为自己破坏了两人的感情。 唉!儿孙自有儿孙福,顺其自然吧。说好了退居幕后,就是不肯下台。叶开明叹了口气,起身回房了。 一步一步数着那就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直到听到“哐”的一声关门声。叶清颜心中的压抑总算是消除了一些。她抽了抽鼻子,对卓逸杰说:“等你位子坐稳了,请早些通知我,我会马上离开。还请你放尊重一些,不要总是羞辱我。”说着,她又推了推卓逸杰。 卓逸杰还是没有松手。 “卓逸杰!你放手!” 叶清颜挣扎不动,手口并用,在他身上狠狠挠着,又在他脖子上、前胸上咬了好几口。 卓逸杰就是不肯松手。 渐渐地,叶清颜累了,不再反抗了,靠着卓逸杰的怀里,沉沉地睡去了。 她梦见了妈妈。她告诉妈妈,自己结婚了。妈妈没有说话,也不理她。她上去拉住妈妈冰冷的手,说了声“对不起”。妈妈轻轻地将她的手推开,仍旧一句话不说,静静地离开了。无论她怎么喊,妈妈始终都不肯回头。 “妈妈!您是怪我骗了爸爸吗?” 叶清颜对着妈妈的背影哭喊。 哭着,哭着,她就醒来了。 天已经亮了,她发现自己竟然被卓逸杰搂了一夜。她趁着卓逸杰还在熟睡,一把推开他,跳下了床。 卓逸杰被推醒,也起身下了床。 叶清颜看到卓逸杰的身上被她挠得、咬得有些惨不忍睹。 “还不快把衣服穿上?” 卓逸杰走到镜子前,欣赏了一会儿叶清颜的“杰作”,笑了笑,没说话。走到一边,拿起裤子套到身上,就要去开门。 叶清颜赶忙将他拉住。 “把上衣也穿上,别让我爸看见了!” “怕什么?让爸看看,咱俩到底谁欺负谁?” “别废话!快点儿穿上!”叶清颜拿起卓逸杰的衬衫,丢到他身上。 “我胳膊疼,你给我穿。”卓逸杰直直地站在地上等着。 “做梦!”叶清颜气呼呼地坐到床边坐下。 卓逸杰再次向门口走去。 “站住!” 叶清颜没有好气的从地上捡起衬衫,走到卓逸杰身边,为他穿上,特意把领口的扣子扣上。 “一会儿注意点儿,别让我爸看见你脖子那里。” 叶清颜的嘱咐,卓逸杰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直接走向门口。叶清颜不放心,跟在他身后,一起出去了。 叶开明已经准备好了早饭,见两人出来,便热情地催促他们,快些洗漱,一起吃早饭。 两人洗漱完毕,坐在餐桌前。叶清颜不停地为卓逸杰夹菜,希望他多吃饭,少抬头。 叶开明见女儿如此地关心丈夫,感到很宽慰,觉得自己昨晚实在是太多心了。心情一好,胃口就跟着好了,这顿早饭,他吃得很饱。 早饭过后,叶清颜提出要将“熊三”带回卓家,卓逸杰怎么也不肯同意,并且威胁她,如果带“熊三”回去,他就把“熊三”扔进垃圾桶。 叶清颜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跟着卓逸杰离开了。看来,掉下床的日子是不会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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