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你的院子菩提都安排人里里外外打扫了三遍了,一粒灰尘都不见。你回头见她一定要多夸她几句。”我笑着说起轻松的话题。  蓝翎点头,目光温暖,“待会我们一起回去。”  酒席慢慢散了,酩酊大醉的将士们有的倒地不起有的嚷嚷着被人送走,我也不必管这些,但见蓝翎神思清明的吩咐打点,靠在门廊下等着他。  等到他忙完,月上中天,我迎着夜风饱饱的吸了一口气,雨后清凉,有混合的花香酒香扑鼻。    身上一暖,一件深蓝长袍覆上我的肩头,我回头笑道:“我不冷呀。”  蓝翎站在我身侧稍稍隔开一步远的位置,“等到感觉冷的时候就着凉了。”  我手指动了动胡乱的系好带子算是听了他的话。  “等等。”  蓝翎看不过去,走过来两步垂首为我重新整理好了领口的带子。  我心中免不了感叹下他的整洁成癖。    扶摇殿离凤凰台并不远,没走一会儿便见到清辉下行止提着四角琉璃灯驻足在海棠花旁。  雨水洗过的海棠花剩了些残香拂过他的衣裳。月光在他足下织就了一片斜长的影子。  前面是凤鸣宫,往右是通往蓝翎院落的路。蓝翎看了看花下的行止,停下脚步与我话别,始终与我保持了一步之遥。    “你这几日好生休息,我还欠你一个接风宴,等我解除禁令了陪你再喝一次。”我一边说着一边余光扫到行止徐徐过来,目光与蓝翎的目光相接,似有暗流汹涌。  我佯装不知情的抬头感叹,“啊,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    行止来到我身边,一手提着灯一手轻轻握上我的手腕,“夜深了,不要在外面逗留。”  我乖巧点头,冲蓝翎摆手告别。  行止向蓝翎微微颔首既算作是问候又算作是告辞,十分省事。蓝翎也垂眸致意。  我被行止牵着往凤鸣宫走,登上玉阶后忍不住回头目送了一下蓝翎,顿时手腕上力道一紧,被行止拉着加快了脚步。    我轻轻咬着下唇忍不住偷笑,凑到行止身边抱住他的胳膊像个猴子一样巴着他,“行止,你好小气哦,阿翎这么久才回来我便多和他说一会儿话而已。”  “小气也没什么不好,我为什么一定要表现的特别大方?”行止倒是直接承认自己的心思,依旧拉着我头也不回的走进寝殿。    我嘻嘻笑道:“我偏偏喜欢你小气的样子。”  行止放慢脚步,闻声回头,见我满面笑容,方才清冷的眼眸里也落了些宠溺,淡笑道:“淘气。”    我的凤鸣宫向来不留人守夜的,菩提已经睡下,听到动静和衣起身过来,行止挥了挥衣袖,菩提见状自觉的又退回去,反倒不需要我这个正经主人发话了。我很是好笑的看着他们配合得如此自然。  行止提起手里的灯笼轻轻吹熄,满室只剩下落地十五连枝灯的光亮。    我眼睛发亮,笑问:“行止,你不回去了吗?”  行止不答,手指攀上我衣领前的带子,眸光微闪,“这外袍自然是他的,这带子却也是他给你系的?”    行止的观察力和判断力都太强悍何需我来回答,我仍旧嘻嘻笑着诡辩道:“难不成我没有自理能力么?”  行止却点头“嗯”,一边随手的给我把带子解开将袍子丢在一旁。我还欲说话,行止却伸手温柔有力的扣住我的后脑勺将我往他身前一带,以唇为缄封住我的口,不叫我再有多余的言语。  我被他一个深吻惹得喘息连连,间隙里揽住他的颈水光潋滟的看着他探究的问道:“行止,你喝醉了吗?”  “你便是最烈的酒,我怎会不醉?我只不愿醒来。”    行止沉雅的声音里带着微微情动的喑哑,在夜色中听来格外撩拨人心弦。我脚下忽然悬空,被他拦腰抱起。靠近玉榻,我足尖勾开红绡帐慢,烛影摇红里,与行止跌入滚滚红尘之中。  那天夜里,行止充分的向我展示了一个男人吃醋起来是个什么样子,我觉得自己像一团春泥被他揉搓成各种形状,又如纤纤藤蔓只能缠绕攀援着他而生。  他一向都是个温润典雅的翩翩公子,只有在这个时候眉梢眼底才会带上妖冶的风情,恰如绽放在无边夜里的幽幽曼陀罗,有着绝色又致命的美与魅。    我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又于晨曦中在他怀中悠悠醒来。他的怀抱对我来说是最为熟悉的地方,好像那是生来为我准备的一样。这种感觉很奇怪,我无从解释,一如我第一次躺在他怀里时一样,有着细腻的甜蜜,还伴随着盛大的惆怅。  殿门响动,我听见丝履在地上走近,翻了个身看着屏风外面隐隐的人影。  菩提在外面轻声道:“殿下,公子蓝在殿外。”    蓝翎的礼数一贯如此周全,我待要发话,背后行止的身子慢慢的靠了过来。他从身后将我环住,一手捏住我的手腕,拇指指腹在腕侧的肌肤上轻轻的摩擦,下一瞬他的气息来到我耳边,带来一阵微微的痒,我仿佛能感受到一点点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行止凑近,含住我的耳垂轻轻吮咬,启唇道:“你确定?”  我勾唇一笑,扭头嗔怪的睨他一眼,微微抬高声音道:“你说我尚未起身。叫他回去吧。”    菩提自然是知道行止尚未离去,知趣的领命出去了。寝殿的门再次关闭。我翻身对着行止,捧起他的脸批评道:“行止你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蓝翎的习惯定是要来向我问安的。”  行止微微一笑,眼里有狡黠光彩一闪而过,神采卓然。他唇瓣往下吻了吻我颈上的肌肤,吸了口气闭目慵懒的辩解道:“我只是今日忽然不想早起。”  我忍不住因他这个蹩脚的理由笑了,埋头靠在他的胸前,被他的气息淡淡萦绕包围,也轻轻闭上双眼。  也罢,今日便再多睡一会儿吧。    蓝翎在凤凰台是第一好人缘,他回来的消息早就掀起了一番热烈的讨论,如今他当真回来了更是访客不断,他虽然善于应对,但终究有些疲于接待,只好躲到我这里来。  他又是个闲不住的,于是便把凤鸣宫的侍卫体系检查了一遍,又挨个的叫来测试他们的身手有没有退步。这些侍卫都是他带出来的,对他既亲切又敬畏,一个个无不全力以赴,还是被他打得落花流水。    我在竹林下摆了茶,把奏折都搬到室外来盖章,不远不近的看着忙碌到一堆的人头啧啧感叹。  菩提停下煮茶的手,遥望着那一袭蓝衣,满眼小星星,“公子蓝身手真好。感觉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怕。”  我白了菩提一眼,“你有什么好怕的?”  菩提认真道:“怕别人刺杀殿下伤及无辜啊。”  我点头,“也不无道理。那你干脆去做阿翎的贴身侍女,这才叫安全。记住,一定要寸步不离。”    菩提撅嘴,“殿下就这么舍得菩提。菩提不开心。”  我轻叹,“女人心海底针。你到底想我怎么回答呢?”  菩提噗嗤一笑,“说的殿下您自己不是女子似的。菩提看殿下的心也很难猜呢。”  我大叫冤枉,摊开手掌,“我的心简直就是一张白纸,什么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好吗?”    菩提两个胳膊撑在茶几上,思索着眨巴了眨巴眼睛,卷翘的睫毛盈然若蝶翼。  “看样子这位姑娘你似乎有很深的疑惑?”我见不得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决定帮她一把。  “嗯!”  “讲。”    菩提放下胳膊开始对手指,“殿下同神官奉常大人是什么关系啊?”  “闺蜜关系。”我答得十分自然流畅。  “殿下你这么定义有没有征求神官大人的意见啊?”菩提捧心,似乎为月夜的地位感到痛心疾首。  “事实胜于雄辩,明摆着的啊,还需要讨论吗?”  “那么朝小侠呢?”    菩提提起常年在外漂泊把我这里当旅店的某只,我感叹道:  “酒肉朋友。”  菩提跟着我点头。  “那么苏白墨呢?”  “生死对头。”    菩提啧啧的摇头似乎满是可惜。“浣花?”  “好意收留。”  “难道殿下真不是看上了他的美貌?或者是为了刺激苏白墨?”菩提目光炯炯的看着我。  “菩提你心机太深了,本殿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纯良的眨巴眨巴眼睛。    “那么公子蓝呢?”  “……”我噎住,仿佛征求菩提意见般,“前任主仆?”  菩提叹了口气,“那是公子蓝以前做青龙卫首领的时候,现下是什么,殿下还是好好想想吧。我去给您再端些点心来。殿下您吃太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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