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条毒蛇,正是皇帝舅舅的第一位皇后,我娘的师姐。  要说这位皇后,实在是慧眼识人,一眼相中当时只是个相府二公子的皇帝舅舅,不肯嫁入皇室,只愿嫁个才子。  我皇帝舅舅时任礼部侍郎,行事从容有度,着实是个才子。之前那皇帝从没想过让这私生子继位,处处试探,唯恐私生子有贼心。皇帝舅舅不敢大胆花钱,日子过得十分清廉。  我娘那时不知天高地厚,说她文武双全的师姐怎就看上了自家唯唯诺诺的二哥?我不得不佩服我娘的愚蠢,也由衷叹服她师姐的眼光。  只是,她师姐不仅有眼光,更应该早就知道了我皇帝舅舅私生子的身份,眼下委屈为的是日后风光。否则以她的心气,又怎么肯低就?  皇帝舅舅也一定早就明白了,故而哪怕他对着自己聪慧无双的结发妻子笑容温柔,那笑意也是虚浮易散的。  而我娘愚蠢无知,却一次次“接济”自己二哥的时候,每每抱怨二哥太过懦弱,皇帝舅舅总无奈地笑,心道这丫头太傻之余,终究是领她的情的。  目的不纯的共苦,与毫无目的的救助,真心假意,谁都分得清。  皇帝舅舅一朝登基,第一件事就是破例封我娘做长公主,尽管我娘贡献的财帛并不是她自己的。  或许那时候感情就有不同。  而我娘其实很早就有所察觉。  在她亲眼看见我爹被拷打成血人之后,忍不住背过身吐了一地。皇帝舅舅在我爹上交保命钱之后仍不肯放过他,用我爹的命要挟我娘交出剩下的财帛。  我娘说,你杀了他我也不会给。  她隐约知道皇帝舅舅想试探她对我爹的感情。  于是我娘和我爹被软禁在公主府,用来吸引他们之前支持的两方夺嫡势力—他们臣服新帝,已经是必须要除去的叛徒。  我娘和我爹当了三个月的鱼饵,终于钓完了所有的鱼,遂于某夜出逃。此时他们不是夫妻,不是仇敌,不是盟友,只是搭伙的逃犯。  逃了一半,我爹突然说他要回去做驸马,我娘随他去,头也没回。  我娘回到了她发家的地方,坐拥仆从无数的金钱帝国,而皇帝舅舅只昭告天下,说长公主病重休养。  此时的皇后娘娘,趁着我娘还没缓过劲来,派人一举拿下了她的所有势力。  我娘的忠仆、分号的掌柜死了大半,私家宅院被焚毁,古玩字画被抢光,她所有的赌场、当铺、票号都被人巧取豪夺,她自己被戳了好多刀,仅剩的几个家丁护送她回京之时,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活脱脱成了一个乞丐。  懒散成性、不求上进的我娘,第一次得到了致命的惩罚。她第一次被蛇咬的时候没有警惕,倒霉了只想着退回老巢,第二次活该被人乘胜追击,将多年心血一夕毁掉。  我娘那时候崩溃得快疯了,可我外祖父格外高兴,他知道她会给他惊喜,她只是懒散,而非软弱。  只有被咬到痛处,她才会明白,这辈子只能做老虎。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