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新婚的前三天过去了，燕霜青得皇帝恩赐，有一个月的婚假；而易锦晨却没那么好运，仅仅是三天，过了回门之日后就得开始工作了。　　这不，易锦晨准备出门上朝时，作为妻子的燕霜青翘着二郎腿，拿着糕点和茶，慢悠悠地享受着早点，那样子是该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霜青，你这样子是想让为夫羡慕嫉妒恨吗？”易锦晨开玩笑。　　燕霜青还真点头：“嗯，有时候羡慕嫉妒恨也是一种动力。”　　易锦晨额头皱了皱，也不说话，出门赶去上朝。　　“大姐，你刚才是找打吗？”星仪头疼地问。　　燕霜青装傻充愣：“没有啊，是你想多了吧。”　　其余三人听这话，头上都冒着黑线，在心里说：你丫的装。　　“兰婷，你晚点儿去把连方叫来，我有事找他。”燕霜青吩咐。　　兰婷问：“为什么是我去？”　　“这不是让连方多点见你嘛，我这是为老何家造福啊。”说完还抛了个眼色给何莲玉，后者强忍着笑。　　兰婷翻了翻白眼，回应：“我晚点儿去叫他。”　　待燕霜青去隔壁请安后，兰婷也出发去皇宫找何连方。　　兰婷来到正明殿前，等候着官员们下朝。　　不一会儿，兰婷看到正明殿里的官员陆陆续续出来，何连方也在其中，他正跟易锦晨、杜贤、易锦轩等内阁成员走在一起。官员们看到兰婷站在殿外，都盯着她看，好像看见什么新鲜事物一般。　　何连方也注意到兰婷，他丢下易锦晨等人，小跑过来，说：“兰婷，你怎么来了？”　　“要不是大姐要我来找你，我用得着在这被人盯着看吗？”兰婷没好气地说。　　“大姐找我？”　　“是啊，赶紧去见完她，然后赶紧去工作。”兰婷说。　　“那走吧。”　　两人走后，被丢下的几个人都饶有兴趣地看向两人离开的方向。　　“啧啧，这连方看到兰侍卫就把咱几个全抛之脑后了，真是重色轻友啊。”易锦轩道。　　已婚多年的杜贤说：“有本事你也找个女孩儿重色轻友啊。”　　“去去去，你妻儿双全的，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啊。”易锦轩没好气地说。　　“我腰力挺好，不觉得疼。”杜贤脸不红心不跳，一向正儿八经的杜次辅竟说出这话，真是雷倒一片人啊。　　易锦轩气得牙痒痒，却又反驳不了，整个内阁现在就剩自己一个光棍。　　话说，何连方和兰婷骑着马快速往侯府赶，何连方圈着兰婷拉着缰绳，一路上引起很多人围观。（作者话：废话，两个人骑一匹马，能低调么。）兰婷被那么多人看着，浑身不自在，而何连方却一脸微笑。　　一到侯府门前，兰婷迫不及待翻身下马，扭头对何连方说：“下次你自己骑一匹马。”跟着吩咐马夫把马牵到马棚里去，然后飞快地离开了。　　“难道她在害羞？”何连方一边下马一边自言自语。　　但兰婷的马这时扭头看着他，那眼神带着鄙视，仿佛在说：你小子脸皮够厚的，骑着老子还占老子主人便宜。　　何连方走进侯府，来到了院子里，燕霜青一边拭剑一边等着他。　　“大姐，你找我来干嘛？”　　燕霜青放下剑，说：“叫你来肯定是有事的啦，耳朵靠过来跟你说。”　　何连方把耳朵靠过去，燕霜青细声说出内容。当燕霜青说完，何连方眉头都皱了。　　“大姐，你的本意是不错，但是地方就不能改改吗？”何连方劝道。　　“一群男人光喝酒有个屁兴致，当然要去青楼的啦。”燕霜青说。　　青楼？　　四卫听到这名词，就知道大姐老毛病又犯了。　　何连方颇为为难，说：“大姐，你现在已经成婚了，去青楼不合适，你要顾及一下易首辅的颜面。让人知道当朝首辅的夫人竟然去青楼光顾，传出去可是颜面扫地。”　　“没那么严重吧，我是宴请军中的弟兄去青楼，又不是我自己逛青楼。”燕霜青不以为然。　　“在别人看来是一样。”何连方说。　　燕霜青拍桌，怒道：“你小子到底去不去办啊，别跟我磨磨唧唧的。”　　“行行行，我怕了你了，我去还不行吗。”何连方说。　　“这才对嘛，对了，你爹就别叫了，不然何婶打死我。”燕霜青交代。　　“知道，那没事我先走了。”　　“赶紧滚。”　　何连方走后，四卫围上来，何莲玉说：“大姐，你今晚真要在青楼宴请军中的弟兄们啊？”　　“当然，不然我叫连方那小子去下订和通知弟兄们干嘛，好玩吗？”燕霜青说。　　“你这是在玩火，姐姐。”星仪说。　　燕霜青耸耸肩，明显没把这事放在眼里。　　到了晚上，易锦晨从宫中回来，一进门看到府里的丫鬟小厮都神色紧张，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十分纳闷。但是连四卫都这样，证明事情很复杂。他环顾四周，都没看到妻子的存在。　　“莲玉，你们大姐呢？”易锦晨问。　　何莲玉支支吾吾，说：“姐夫，大姐他有事出去了。”　　“有事？那怎么连易俊也不在。”　　“呃...那个，易俊被大姐叫走了。”星仪说。　　易锦晨满脑子疑问。　　这时五妾到来，最小的舞儿嘴是锁不住的，她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说出来了：“侯爷，我白天的时候无意听到郡王跟何大人说晚上去什么青楼的。”　　她的四个姐姐听到妹妹把不该说的说出来，都瞪向她。　　“青楼？”易锦晨的声音听不出息怒。　　四卫嗅到一种如同战场一般危险的气息，她们使眼色让下人们都退下去。　　“啪！”　　易锦晨一掌拍在石桌上，不顾手掌的疼痛，怒吼：“格老子的！我白天尽量把工作安排好，打算早点回来陪她，她竟然给我上青楼！”　　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怒吼声震惊了威文侯府和易府，甚至于外面大街上，因为这一带一直都比较安静，今天突然从侯府里传出如此劲爆的怒吼，把人都吓懵了。　　易府里，三位长辈正在喝茶，易夫人和舒姨娘被吓得茶杯都掉地上了，易大家长易振被呛一下。　　“这是怎么了，侯府发生什么事了？”易夫人说，然后挥手让贴身丫鬟过去打探情况。　　不一会儿，丫鬟回来禀报：“老爷，夫人，姨娘，侯爷因郡王今晚在青楼宴客大发雷霆呢。”　　“噗！”这次，易大家长没呛着，直接喷茶了。　　堂堂当朝女郡王，一品侯爵夫人跑去青楼，这传出去全家都没脸见人了。　　舒姨娘惊讶到话都说不太顺了：“这...这霜青跑去青楼，她这是要搞哪样？”　　“管她搞哪样，总之现在咱易家的脸面都丢尽了。马上给我把大少爷他们叫过来。”易夫人说。　　而此时的燕霜青，正在阳京最大的青楼——烟雨阁里，左右一个姑娘抱着，看着跟随多年的弟兄们吃好喝好，那叫一个高兴。　　“原来阳京城的青楼的美女都这么漂亮，比在北疆见过的漂亮多了。”燕霜青一边被姑娘喂喝酒吃东西，一边手在姑娘身上占便宜。　　这么一个女色狼怎么会是我大姐，大楚的脊梁，北疆雪狼军的统帅啊？何连方扶额想。　　站在旁边的易俊看着难受。作为易锦晨的近侍，从来就不会往这些地方来，这次被自家夫人叫来跟随，想不到是这么辛苦。　　“差不多时候了，易俊，你现在回去，把何侍卫她们几个叫过来。”何连方轻声吩咐易俊。　　易俊不解：“何大人，为什么？”　　“扛你家郡王回去啊，郡王酒量不好，酒品更不好，她喝醉了只能女人扶，男人碰她会被揍得半死。”何连方说。　　易俊吓得立即跑出烟雨阁，赶回去找人了。　　易府里，四卫站在大厅中间，被易夫人问话。　　“说，你们四个为什么不拦着你们郡王？你们是郡王的侍卫，又是好姐妹，怎么不劝住她？”　　作为四卫之首，何莲玉只好硬着头皮上。　　“回禀夫人，我们郡王平时没什么特别嗜好，就是好喝几口还有偶尔去一趟青楼。”　　“偶尔？作为一个女人，去青楼成何体统，不仅我们易家，皇家的颜面都给她一人丢尽了。皇上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易夫人气道。　　四卫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都在骂燕霜青，自己造的孽让她们来挨骂。　　就在易夫人正打算继续骂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夫人，先等一下。”　　易俊飞人一般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夫人，何大人让我回来叫何侍卫她们去带郡王回来。”　　“那赶紧的，你们四个。”易振发话。　　四卫起身立即随易俊而去。　　“真是气死人了。”易夫人说。　　易振斜眼，说：“你气什么气，该气的人不是你。”说罢下巴往长子那边怼了怼。　　“但这燕霜青没有一点儿当人媳妇儿的样子，再不管教管教就翻天啦。”易夫人说。　　“这霜青的性子在赐婚后我就找了老燕跟老何摸过底了，知道她行为举止如同爷们儿一般，有一些男人的陋习早在我预料之中。”易振一副“我早知道”的模样。　　“敢情你是在看儿子的戏？”易夫人问。　　易振耸耸肩，算是回答。　　易夫人摇头道：“我终于知道锦轩那小子的性格像谁，搞了半天不是像阿舒，是像你这当爹的，没点正经的。”　　舒姨娘插嘴：“好的不像坏的像，真糟糕。”　　易振照样耸耸肩。　　另一方面，四卫来到烟雨阁，看到已经喝醉在大占姑娘们便宜的燕霜青，感觉到头痛欲裂。但她们还是上前拉开那些姑娘，何莲玉和张凤一人一边，扛着燕霜青离开。何连方跟老鸨说明天把账单拿到威文侯府，然后让弟兄们回军营，自己跟着燕霜青她们去易府。　　一路上，燕霜青酒话连篇，让四卫很想把她扔大街上。　　当醉醺醺的燕大元帅被扛回来时，迎接她们的是易锦晨从未出现过的暴怒表情。　　“姐夫，让我们把大姐弄醒再说。”星仪赶紧道。　　易锦晨再生气，对着一个醉猫也无法发作，只好点头。　　四卫把燕霜青扶回房间，又是断水又是抹身，兰婷在厨房熬了一份醒酒汤，还特地加了很多黄莲，那苦味都闻得出来了。　　“婷姐，你这醒酒汤加了什么，那苦味儿怎么那么重？”张凤问。　　兰婷斜眼看着床上那只醉猫，说：“黄莲，某人需要格外清醒一下。”　　三人交换眼神，秒懂了。　　何莲玉扶起燕霜青，星仪拿着汤碗，不需要任何技巧，直接强灌。　　某醉猫被强灌，加上那非一般苦涩的黄莲味儿，被刺激醒了。　　“咳咳...咳咳...你们干嘛，卧槽，什么来的，好苦啊！”醉猫终于醒了。　　兰婷面无表情地说：“黄莲，专治各种不服。你闯祸了你知道吗？”　　“我闯什么祸了？不就去喝个酒嘛。”某醉猫还懵着呢。　　“姐夫知道你去青楼，雷霆震怒，现在在隔壁发着大火。”何莲玉好心提醒。　　燕霜青终于从浑浑噩噩的状态清醒过来，她想起自己今晚在烟雨阁宴请军中同袍，压根就没告诉易锦晨。　　“起来吧，该承受的还是得承受，躲不了。”兰婷说。　　燕霜青苦着脸起来，正准备去找易锦晨时，易锦晨大步走进来，脸上挂着怒容。　　“锦晨。”　　“你还知道回来啊？燕霜青，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为人妻子？”易锦晨怒问。　　燕霜青想都不想，直接摇头。　　易锦晨更加火大：“你为人妻子竟然跑去青楼戏耍，传出去别人怎么看？这里是阳京，不是北疆那边远地方，你做任何事情都有人盯着，等着参你一本。”　　“你怕个毛啊，我都没怕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燕霜青不是很在乎后果。　　“那你在乎过我的感受吗？我是你丈夫，看着自己妻子抛下自己上青楼玩会好受吗？”易锦晨怒吼。　　燕霜青闻言愣住了，其他人也愣了，压根没想到易锦晨会这样说。　　易锦晨也觉得自己失言了，转身离开房间。　　“他这是什么意思啊？”燕霜青不解。　　何莲玉、星仪、张凤三人纷纷摇头。　　还是兰婷看得通透：“姐夫这是紧张你，担心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担心他自己的面子吧。”　　兰婷直接敲头，说：“你傻呀，作为男人，自己妻子宁可上青楼抱姑娘也不在家跟自己相处，对男人来说是一种挫败感。”　　“呃...我哪懂这个，倒是你一黄花大闺女懂这个，怎么着，想着嫁人了？”　　“那是我懂得观察人生百态，你就一根筋地往武功兵法里钻，身边其他的人事物都不注意，成婚了都不知道怎么跟丈夫相处，还是我行我素。”兰婷没好气地说。　　燕霜青没话接了，只好挠头。　　何莲玉说：“大姐，不是我说你，本来请军中的弟兄们吃顿饭没什么，但你非得挑那青楼，这不是挑事嘛。”　　“青楼那地方鱼龙混杂，里面可能就混有想扳倒你的人的耳目，我估计这事儿肯定闹大。”对青楼颇有经验的星仪说。　　其他三人赞同并点头。　　燕霜青脸色苦了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次日，燕霜青上青楼的事儿被传得满阳京都知道了，大家听说这堂堂的护国大元帅，大楚唯一的女郡王竟然逛青楼找姑娘，都笑喷了。而朝堂上，易锦晨破天荒地黑着脸，浑身杀气，搞得满朝文武甚至于皇帝萧正羽都感到非常压抑。至于燕霜青，被婆婆叫过去狠狠训斥了一顿，出来的时候头都是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