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燕霜青让何连方把情况写成奏折，然后送到皇上手里。何连方把原来搜集到的关于京统军的情报重要部分复抄一份，夹在奏折里送到萧正羽手上。　　与此同时，威文侯府的书房中。　　“侯爷，从京统军里传来消息，葛英被关进司卫府大牢了。”一名男子说。　　威文侯，也就是易锦晨，听到手下的禀报，依旧淡然地笑。　　“哦？发生什么事了？”　　“葛英与燕元帅手下的亲卫比试切磋，比试中途葛英拔出匕首意图刺杀，被燕元帅及时阻止。”　　坐在一边的易锦晨的弟弟易锦轩听了，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葛英抽什么疯啊，竟然在燕霜青面前使这种手段，简直就是找死，燕霜青没当场劈了他算是他家祖坟冒青烟了。”　　“咳咳，锦轩，小心隔墙有耳。”易锦晨提醒弟弟。　　“这些话倒没什么，葛林听得还少吗？皇上三不五时就这样说他。”易锦轩不以为意。　　易锦晨摇了摇头，继续问手下：“那皇上知道了吗？”　　手下回答：“枢密副使何连方已经携奏折进宫了。”　　“嗯，那我们就静待皇上的决定吧。”　　“是。”　　皇宫，乾阳殿。　　“啪！”　　萧正羽看完何连方送来的奏折和情报，龙颜大怒，一掌重重拍在御书桌上。　　“葛英真是太放肆了，竟敢在众目睽睽的比武中行刺对手，他把军法和律例不当回事儿是吗？”　　萧正羽的随侍太监石公公见到自家主子如此盛怒，连忙劝道：“皇上息怒，要保重龙体啊。”　　“息怒个屁，燕霜青是朕亲封的护国大元帅，掌管天下兵马，他竟然在大元帅面前做如此卑鄙无耻之事，简直不把朕放在眼里。”　　石公公说：“皇上，葛家人目无君上已经不是头一回了，现在皇上需要做的是，一字记之曰：忍；只要现在忍住了，等到时机成熟，一举扳倒葛家。”　　听了石公公的话，萧正羽终于冷静下来。他想了想：葛英这样做就是想挑起朕与葛家、燕霜青与京统军的矛盾，然后制造舆论，最后让朕不得不撤了燕霜青的职；这葛英果然是葛家年轻一辈的天才啊。　　“葛英做得太过分，不处置他怕是凉了燕霜青和雪狼军的心，处置他又怕葛林他们反弹。”萧正羽烦恼着。　　“皇上，其实只要燕霜青按章办事的话，葛林也无话可说。”石公公提醒。　　“对啊，葛英本身就是违反军法，按军法处置也没错。石公公，你立即去京统军找燕霜青，传朕口谕，让她按照军法酌情处理，别弄死就行；还有何连方递上来的情报，也让她看着办。”　　“奴才领旨。”石公公领命而去。　　京统军司卫府中堂　　燕霜青、何铮、何连方等雪狼军的高级将领都在商讨如何处置葛英。　　“虽然葛英是违反了军法，但不能贸然处置，不然招来葛家的报复对我们没好处。”何铮说。　　“但不处理他，以后京统军还怎么带，他们不还以为我们好欺负。”燕霜青道。　　刚从赶皇宫回来的何连方沉思道：“我认为，葛英要治，而且要对京统军造成震慑，尤其是对于葛家的人一定要敲山震虎。”　　此时，门外卫兵来报：“燕帅，皇上身边的石公公求见。”　　“快请。”　　一会儿，卫兵带着石公公走进中堂。　　石公公施礼道：“咱家见过燕元帅。”　　“石公公不必多礼，请问您来咱司卫府有何贵干呢？”燕霜青问。　　“咱家是来为皇上传达口谕给燕元帅的，是关于葛英的。”石公公说出目的。　　燕霜青连忙说：“我正为这事发愁呢，那皇上有什么决定吗？”　　“皇上说了，按照军法酌情处理，别把人弄死就行；还有，何副使递交的那份情报里的内容也让燕元帅看着办。”石公公把主子交代的话说出来。　　燕霜青一愣，她想不到皇帝会把事情完全交给自己处理。　　“多谢石公公，麻烦您回去替本帅禀告皇上，微臣会看着办的。”　　“那咱家先告退了。”　　“四卫，你们送一下石公公。”燕霜青对着守在外面的四卫说。　　石公公行了礼后转身离开。　　“看来皇上也想挫挫葛家的气焰了。来人，把葛英拉到刑房，杖打一百军棍，开除军籍；何连方，你把你所搜集的情报里的所有人给我捉拿，如果人手不够，调动后三营的人协助。”　　“是！”　　有了皇帝的支持，燕霜青开始对葛家掌控的前三营进行清算。葛英被杖打一百军棍虽然挺过去了，但伤势严重，被抬回葛家后一直躺床不能下地。葛林看到儿子被打，但却无法发作，只能哑忍。而前三营则遭到严重打击，绝大部分的将领和士兵都被重罚或只革除军籍，有些人忍受不了杖罚而死去。　　京统军的风声鹤唳传到了整个阳京城，一些言官上书责骂燕霜青处事简单粗暴、残忍，更有人说她滥用私刑，一封封奏折地传上，但都被萧正羽尽数退回，有看懂其中内幕的都认为，皇帝开始削弱葛家的势力。　　“现在闹得满城风雨，燕霜青可谓处在风头浪尖上啊，皇上，你打算怎么办？”　　御花园中，易锦晨正陪着皇帝一起赏花。　　“还能怎么办，燕霜青这样做是朕首肯的，朕担着呗，反正迟早有这么一天了。”萧正羽耸耸肩。　　“你就不怕葛林报复吗？”　　“怕？葛家横行朝堂多年，要怕早怕了，朕就是想从整顿京统军来削弱他们的势力。”　　易锦晨看了自家表弟一眼，道：“看来你要对葛家宣战了，不过你这样做，是让燕霜青作为你推翻葛家的先锋吧？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虽然燕霜青现在权势熏天，但是她在朝中毕竟势单力薄，即使她的继母是皇家公主，华琳公主从来不干涉朝政，一旦葛家要对付她，恐怕公主也未必保得住她。”　　“这问题朕也考虑过，朕已经有个大概的想法，不过还不成熟，暂时不透露。”　　易锦晨白了萧正羽一眼，不再说话。　　整个阳京城都在议论，而被议论的那位主人翁正在家中被长辈“公审”。　　燕柏这几天都被同僚的眼光烦死，他知道自家闺女做得对，但事情闹得太大，全城都在议论纷纷。　　“燕霜青，你看你干的什么事？你就不会用温和点的方法吗？”燕柏烦躁地说。　　燕霜青站在大厅中间，心不在焉地听着自家老爹训话。　　燕柏说到喉咙都干了，随便灌口茶水，打算继续训，却看到女儿一副压根没在听的样子，火气瞬间就飙升了。　　“燕霜青！”　　听到老爹的怒吼，燕霜青马上回过神来。　　“老爹，我在听呢，咋了？”　　“还咋了，你压根就魂飞天外了，听个屁啊。”　　坐在主位上的燕家老爷子看着自己侄子火气太大，劝道：“阿柏啊，你消消气吧，这次这事霜青是做得有些过火，不过如果没有上意，你认为霜青敢这么做吗？”　　“叔父，我知道这是皇上的意思，霜青现在在京中根基未稳，得罪葛家这种背景深厚的家族，如果他们要报复的话，是完全被捏着玩而已。”燕柏向燕老爷子陈明利害。　　燕老爷子不以为然：“你认为皇上做出这样的决定就没想好后路吗？皇上虽然把霜青摆在了和葛家对立的前头，但也恰恰说明他非常看重咱们霜青，想让她站到自己这边来，不然你以为这大元帅和郡王是封着好玩的啊？”　　一直在旁边没插过话的华琳公主说：“夫君，你看看叔父，再看看你自己，都当官那么多年了，叔父都比你看得透彻。”　　“这小子适合当一名驰骋沙场的武将，不适合当一名文官；官场中的弯弯道道太多，他想不懂，看不明，所以才在兵部那么多年一直只是负责后勤的事务，那兵部尚书都比他年轻。”燕老爷子对自家侄子非常了解，吐槽道。　　燕柏本来说得是女儿的事情，结果自己反倒被吐槽，无奈说：“咳咳，这事又不是我的问题，我受伤以后无法再上战场，按照朝廷律例，重伤无法再从军的将领只发抚恤金，要不是看在阿琳和霜青份上，我估计只能在家窝着了。”　　“哟，原来你还知道啊。”燕老爷子不禁调侃。　　燕柏无奈只好摸摸自己的鼻子。　　“不过说正经的，霜青这次可是完全得罪了葛家，如果单凭皇上看重是无法保得住她，估计只有一个方法能增加一层保障。”燕老爷子说。　　“什么方法？”这次连燕霜青也不禁好奇。　　燕老爷子瞄向自家侄媳妇儿华琳公主：“就是给丫头找个够强硬的靠山给嫁了。”　　“什么？！”所有人大喊。　　“喊什么，老头子我还没耳聋呢。霜青都二十八了，再不嫁人就晚啦。侄媳妇儿，这事还得拜托你跑一趟皇宫，跟皇上商量一下。”　　“侄媳明白。”华琳公主应道。　　燕霜青不爽了：“喂喂喂，你们怎么不跟我商量就决定我的婚姻大事。”　　“霜青啊，你年纪不小了，要不是北疆战乱，你早该成家了。现在你身居高位，婚姻已经跟政治捆绑在一起了，你的婚姻掌握在皇上手里，小娘去找皇上商讨，相信有我在，他也不敢乱点鸳鸯。”华琳公主劝慰。　　燕霜青虽然知道自己的婚姻已经不由得自己掌控，但她天□□自由，从来没有想过嫁人这回事儿，或者说，她从小到大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知道长辈的决定后，她无法反驳，只好跑出去生闷气了。　　次日，华琳公主进宫去了，而燕霜青则在自家练武场一边挥舞着方天画戟，一边生闷气。　　乾阳殿　　萧正羽正在专心地批阅奏章，批阅完的奏章已经叠成一座山了。正当他快批阅完的时候，在外面侍候着的石公公走进来。　　“皇上，华琳公主求见。”　　萧正羽猛地抬起头，说：“小姑姑？我去，快传。”　　“是。”　　很快，石公公带着华琳公主进来。　　“参见...”华琳公主还没行礼，就被萧正羽打断。　　“小姑姑免礼，石公公，你先退下吧。”　　“是。”　　当石公公出去后，萧正羽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小姑姑，难得您大驾光临侄儿这乾阳殿，不知您老人家有何贵干呢？”　　华琳公主白了侄儿一眼，说：“来找你当然是有事啦，还不是因为你搞出来的问题，我得为我女儿找个依靠。”　　萧正羽听得一脸懵：“什么依靠？”　　“给我女儿找个好丈夫，以她现在的位置，婚姻掌握在你手中，我不找你找谁？”华琳公主没好气地说。　　“这个难度有点大，您要知道这霜青表姐勇猛无双，男人都没几个比得上她的，想做她手下的男人不少，但敢娶她的估计没几个。”萧正羽说出事实。　　“那你也要找，这是你小姑姑我的命令，不然就你要了。”　　萧正羽脸都青了，纳燕霜青，那不是找死吗。　　“行，小姑姑，不过此事重大，我得去找母后商量一下，尽快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嗯，这才是我的好侄儿，那小姑姑先回去了。”华琳公主说。　　“那好，那侄儿恭送小姑姑。”萧正羽急忙起身，把华琳公主送到门外。　　看到华琳公主走远，萧正羽长舒了一口气。他回头看了看桌上的奏章，想了想，还是掉头出门往太后的慈寿宫去了，在路上，他还吩咐石公公去把杜皇后、黄贵妃叫到慈寿宫。　　在慈寿宫里，萧正羽把华琳公主交代的事跟易太后说了以后，露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母后，小姑姑说了，如果不搞定燕霜青的婚姻大事，就把她塞给我。”　　易太后正在一边喝茶，一边听儿子说事，闻言把茶都喷出来了。　　“咳咳...这阿琳是不是强人所难了点啊。这整个阳京城能跟燕霜青相配的男子本来就没几个，加上哀家听说她作风强硬，是个不服软的主，哪个男人敢娶这样的女子。”　　萧正羽叹气：“唉，可不是，阳京城里像她这般年纪的男子基本都成婚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上哪找这个人啊？”　　一旁的黄贵妃忽然提醒道：“皇上，太后，臣妾有一个人选。”　　“是谁？”　　黄贵妃但笑不语。　　这时，杜皇后好像想到了什么：“妹妹，你说的是他？”　　“姐姐，你猜到了？”　　“两位，别打哑谜了，赶紧的，告诉朕是谁，就算绑，也把绑给燕霜青当夫君。”　　两人对了一眼，杜皇后说：“皇上，此人有阳京城第一才俊之称，年纪轻轻身居高位，不骄不躁，可谓当代贤相。”　　说到这份上，如果还不知道是谁，萧正羽这皇帝也白当了：“你们说的是我表哥，易锦晨？”　　“正是，皇上。”　　“我去，把燕霜青许配给他，他保准立马撂担子不干了。”萧正羽对自家表哥非常了解。　　黄贵妃摊摊手，说：“但是满朝青年才俊能配得上燕元帅的现在就剩他一个啊，其他的早就被夹去配对，孩子都成双了。”　　“妹妹说得对，皇上，这易首辅的条件在同龄人里算是拔尖的，而且满朝文武中三品大员以上的就剩他没娶亲，也只能是他了。”杜皇后附和。　　易太后发话了：“羽儿，哀家觉得黄贵妃的提议不错，这锦晨的婚事一直耽搁着，他母亲都不知道在我这边唠叨过多少回了，这次索性把两个大难题都解决了。”　　“这也行？”萧正羽狐疑。　　“不行也得行了，皇上，您想承受华琳公主的怒火吗？”杜皇后提醒道。　　想想小时候惹毛小姑姑的下场，萧正羽不由得浑身发抖。他想了一会儿，最后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算了，惹毛表哥总比惹毛小姑姑好，但此事不能直接说，要想个办法让表哥无法反驳。”　　大家沉思着。　　杜皇后突然灵机一动，说：“皇上，太后，臣妾有一计。”　　“说。”皇帝准奏。　　“这件事我们先不张扬，然后由太后颁下赐婚懿旨，把懿旨直接送到易府进行宣旨，以易首辅对太后的尊敬，绝不会违逆太后的。”杜皇后说。　　萧正羽想了想，觉得也对，当场拍板：“好，此事就这样定了。”说完，脸上露出奸笑。　　易太后她们看到了，不禁偷偷笑了起来。而在易府跟父亲下棋的易锦晨和在燕府练武的燕霜青，突然觉得后背凉凉的，感觉要发生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