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相见

乔汐看了一下腕表，“走，回家卧谈会。”她们结了账拎着东西去喊了两个孩子，呦呦这会儿己经是拉着天天的手天天哥哥天天哥喊个不停了。　　　　乔汐把车停好，她们拎着东西从地下停车场直接上去，到了苏未住的楼层，呦呦非要拉着天天一起下来，苏未对小女儿无语又无奈，乔汐哄她，“呦呦先回家，我和哥哥上楼换个衣服再下来好不好，今天我们都住你们家。”　　　　听阿姨这样说，也看着哥哥肯定的点头，呦呦这才作罢撒手。　　　　苏未到家，给呦呦收拾妥当，打开电视给她看动画片，然后去换了客房的寝具才开始自己洗漱，头发还没吹干，门铃就响了，乔汐带着天天下来，都穿着舒适的家居服，乔汐端着个藤条编的筐里面放着各种薯片，果干，肉条，这么多年原来她吃零食的习惯还在，只是看到天天手里报着一本鬼谷子时，苏未却是看得直皱眉头，这么小的孩子，算了，顾意琛当年不也是这个样儿，她们看漫画看小说当消遣，顾意琛却拿着艰涩难懂的各类学科的工作具书当自娱。　　　　呦呦最兴奋了，拉着天天和她一起看动画片，自她们回国，家里最多的时候也就是苏未和阿姨陪着她，家里也没来过别人。直到睡着的时候小丫头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苏未亲了亲她的额头关灯退出房间，出来时发现天天也已经拿着他的书去了客房，只有乔汐坐在沙发上翻着苏未近一段时间买来的各类财经杂志。　　　　苏未走过去坐在乔汐的旁边，从端下来的筐子里拿了包草莓干拆开，转头看到乔汐正在看一篇一年前的专访，苏未瞥了眼照片上熟悉的人然后看着天花板声音有些幽幽的。　　　　“就是他，叶旭尧。”　　　　“谁？”乔汐一下没反应过来苏未说的是什么转头看着她本能的反问了一句，只是话刚出口便大概理解了苏未指的是谁。　　　　“呦呦的爸爸。”乔汐有些不确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太巧了点儿了。　　　　看着苏未点头，乔汐一句低低的“靠”不觉便出口了。　　　　居然是认识的人，这是苏未所没有想到的。　　　　乔汐和她讲，她认识叶旭尧是在大三的时候，当时他们两个学校办了个研讨会，当时叶旭尧是代表他们学校的代表之一。　　　　乔汐说了之后苏未惊讶之余略一回想，其实那次她是知道，回为她那天刚好没事，所以被叶旭尧拉着一块去了，叶旭尧跟着教授出席研讨会，她去逛校园，结束之后他们又一起离开。知道这些后苏未和乔汐看着彼此笑着摇头，回想一下过去，她们像是隔空却又配合默契的演了一出幽默哑剧，荒诞又离奇。　　　　话题聊起来便没了源头，以前的朋友不知如今在何方，说起咏儿，聊到顾意琛，谈起叶旭尧。可是后来苏未回想起和乔汐多年后重逢的这一晚，能记得的只有意识模糊的时候仿佛听到乔汐说了一句“我从没想过一经分别会是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哪儿。”以及后来她起来去喊呦呦上卫生间时乔汐枕边洇洇的泪痕。　　　　是啊，一别经年，谁能想到会再相见，谁又能想到会这么多年才相见。　　　　第二天苏未跟乔汐去她爸妈家里，乔家父母看到她和呦呦的时候，眼睛里的惊讶开心惊喜激动难掩，然还有中午一桌子样子味道皆熟悉还都是她喜欢的菜让苏未心头暖暖的，很久违的感觉，有淡淡的潮意从心头直冲眼眶。　　　　呦呦嘴吧甜，长得和瓷娃娃似的玉雪可爱，把乔家两老哄的都快笑成花儿了，连平时以严肃著称的乔教授都一直弯着嘴角不曾落下，饭后呦呦说想吃棉花糖乔爸乔妈就领就领着她和天天出去了，苏未和乔汐也都有了难得的空闲时光。　　　　“怎么样，你曾经心仪的大学，要不要去看看。”乔汐笑问，她不知道当初信誓旦旦非人大不去的苏未怎么就突然改变了主意，曾经她还想过，等她足够强大到坦然面对自己那些难以对朋友启齿的过往时，说不定就会在这个校园和她上演重逢，然后再和大家回到以前的模样，只是这个世上大多的事情都会有一个‘事与愿为’做前题。　　　　“好啊，正有此意。”　　　　今天天气挺好，有清透的阳光，有蓝色天空的，也有洁白的云朵，乔汐和苏未靠在一勺池的边上大石头上，周围怡人的景色让心情跟着轻松舒畅。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最后选择去了北大吗？”　　　　乔汐抬着头隔着树木的枝蔓望着天空，等着苏未的下文。　　　　“那个人，我爸爸，或者说生父更合适，我妈妈生前和我说过他就是人大毕业的，哪个时候我就暗暗下了决定，我也要上人大，我要去读他读过的大学。”苏未转头看了一眼乔汐，然后也和她一样抬头看着头顶勾勾缠缠枝蔓，“一直到高考时我想着的都是要来这里的，可是高考后外公去世，他最后都在叮嘱警醒我，让我不要学妈妈，不要像妈妈一样为了一个男人，和一份不值得的感情困住自己，蹉跎岁月赔上一生。”苏未从心底叹了口气，“我从未恨过他的，可是哪段时间里我是真恨他。”　　　　“后悔吗？”乔汐笑问。　　　　“后悔。”苏未也笑答，这便是朋友吧，苏未想，十数年的分别依然默契着，不曾陌生也不会疏离。　　　　“想去找他吗，你的爸爸。”乔汐问。　　　　“没有。”苏未摇头，声音轻轻淡淡却很是坚定。　　　　“害怕？”　　　　“对，害怕。”苏未坦然，是的，她怕，害怕找不到，同时也害怕找得到。怕存了希望最后也只是另一场失望，也怕找到了看到他一副妻贤子孝的光景，让妈妈一辈子感情错付无法自处，让她一生的坚守成为笑话，更她那么多年的等待变得荒谬荒唐又荒诞。　　　　“只要你开心，想怎么做都好。”　　　　“恩，是这样的，开心就好，只是外公对我怕是失望极了，他到最后都在对我耳提面命，不要走妈妈的老路，可是你看看我，同样为了一个男人未婚生女还远离故土多年，如果外公还在一定会打我手心罚我抄书的。”　　　　苏未低头右手食指在左手心里一下一下有意无意的滑着，小时候她犯了错，外公都是这样惩罚她，打左手心，然后再抄书，从小时候的三字经百家姓，到后来的楚辞春秋。　　　　“是，外公打手心，是真的疼。”乔汐同样也盯着自己的左手，那竹板拍到手心的痛意像是现在还留在上面不曾消散。　　　　日头渐渐西移，苏未和乔汐回到乔家的时候，乔妈在沙发上叠晾好的衣服，乔爸领着天天和呦呦在书房练字，听到开门关门声的呦呦从里面跑出来，小脸上沾了好几处墨渍小花猫似的，奔过来抱着苏未的腿，叫着“妈妈。”　　　　晚饭后，乔汐拒绝了乔妈留她们住下来的好意，“天天明天约了教练练球的，东西都在家里放着，住在这里明天太麻烦了，我们下周再来。”　　　　乔爸乔妈送她们出去，乔妈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叮嘱着要她俩每周都要回来，平时有空回来吃饭，照顾好孩子，云云等等，苏未听着看着眼眶渐渐发热。　　　　两天的时间，呦呦差不多已经成了天天的小跟屁虫，天天要去打球她也要跟着，所以周日吃过早饭她们一起去了俱乐部，呦呦也换了小衣服拿了个小拍子在教练的指导下像模像样的挥样子笨拙又可爱。　　　　安顿好小的，乔汐和苏未退了出来准备去换衣服打一场，上学时苏未的网球打的很不错，只是去美国后就再也没有碰过了，有了呦呦之后就更是没时间了。　　　　“靠，冤家路窄。”　　　　苏未听了乔汐的低骂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群人正向她们的方向走来，只是泰半却都是认识的人。　　　　“好巧啊，叶总。”乔汐上前打招呼，公式化的表情和微笑，挑不出任何毛病。　　　　“是挺巧的，乔总监。”叶旭尧接着目光转到了另一边，“苏…制片。”没想到被人拉出来打场球还会有这样意外的收获，只是看着苏未无视自己甚至还有些不耐烦的模样心底的郁气渐渐升腾。　　　　“噗...”林觉听到了叶旭尧的称呼一时不忍笑了出来，然后被他眼睛一扫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装不熟装到这份上，人才啊。　　　　“苏未，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来的？”　　　　问话的是钟世泽，也是叶旭尧的一个发小，苏未和他也是同届较友，叶旭尧的朋友里苏未曾经和他最熟。　　　　“有几个月了。”苏未笑答，温婉清冷，一如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