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临,白玉玮从小区门口拎回一只“叫花鸡”,用荷叶包住整只去骨鸡,荷叶外裹上一层厚厚泥土,丢在泥炉中烧制。敲开厚厚的泥土,鸡肉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荷叶中露出来,皮色金黄,鲜嫩浸味儿,细闻还有淡淡的荷香。

洗个澡,架好简易四腿桌,白玉玮坐在床上,边回放《我是歌手》边撕鸡。手机忽然嗡嗡显示“小光”,白玉玮心中一咯噔。

“白玉玮,你采访了几个人就敢说‘大家’不在意?”小光言辞激烈。

“关于聚乙烯的使用禁忌你采访专家了吗?”

“白玉玮,你是一名记者,知道多少人看你的文章吗?给我严谨点!”小光无情地挂了电话。

白玉玮捧着手机,难堪、不服气、想要反击的情绪在内心荡来荡去,最终在圈圈波纹荡开去之后,内心恢复了平静。

节目还在继续,唱的人在哭,听的人也在哭。白玉玮觉得,明星真好啊。

也不对,不只是明星,好像是个人都比她好。

看着手里剩了大半只的叫花鸡,明明弥漫着香气的美味,闻起来却是那样苦涩的味道。

第二天出了报纸,出乎白玉玮意料,她的文章兼配图大大地登在了社会版上,编辑是小光。白玉玮细读一遍,发现小光进行了大修,重点突出,质量上乘。

连忙给小光打电话,小光却有些恶狠狠,“几点你就打电话?”白玉玮这才意识到,熬夜班的编辑上午在补觉,连忙致歉,顺便表达谢意。

“你不用谢我,昨天上传到OA的稿子实在太少,充版面而已。大副说你的选题不错。”白玉玮不敢多打扰,急忙挂了电话。

原来因为版面的原因,很多记者对上稿不抱希望,没有传OA。白玉玮谢天谢地,回到新闻中心,发现大家愁云惨淡,格格已在新闻中心发了一通脾气,将门摔得震天响。白玉玮怕殃及池鱼,连忙借口跑新闻,脚底抹油溜了。

塑料袋选题后,大副认为不如做一下延伸,将滥用塑料袋作为系列固定上版,白玉玮暂时脱离了扫街惨境,直至月底,“塑料系列”圆满落幕,白玉玮如临大赦,偷偷前往办公室看她们统计的分数。

记者和编辑的工作量以分计,分越多,挣钱越多。稿子件件有分,但高分稿还要看天意,因此大家重量胜过重质,毕竟有质不一定有量,有量却一定能拿高薪。

作为月月拖后腿的新兵,白玉玮借着“塑料系列”的东风,成功甩掉了万年倒一的帽子,一位怀孕的记者以跳水速度成为倒数第一。

九月中旬,八月份的工资姗姗来迟。

关于工资为什么总是迟到半个月,报社众说纷纭,有人说流动资金周转的需要,也有人说总编拿大家的工资去做了短期投资。人人揣测,却无人发声。于是工资日从4号拖到8号拖到12号又拖到15号。

银行通知工资到账,弹尽粮绝的白玉玮喜从天降,美滋滋地去烘焙房买起司蛋糕,小巧精贵的东西,作为奖励才有最好的滋味。买完蛋糕就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喂?”归属地是覃市。

“哈喽!老同学,知道我是谁吧?”这种“我只是象征性地问一下”的语气,白玉玮当然知道是谁。

“熊立雷,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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