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冷,晚风不燥。

霸刀拎着半截大夏龙雀,驼着背,踩着苍白的月光摇摇晃晃地离去了。他的背影,孤寂而苍凉,像是一个被命运碾压了梦想的可怜人。

龙昭十年冬,寒风萧瑟,月亮清冷。

十三姑娘折大夏龙雀于天水市护城河,霸刀持断刀而回,遂退隐江湖,不知所踪。

霸刀走后,叶南风忽然剧烈地咳了起来,有气无力地问:“给要为他指路是为了楚疯子?”

女帝先是一愣,半痴半傻地笑了:“大概是为了那个江湖吧!”

叶南风也笑了,他深吸了口气:“你别浪费真气了,我这伤势非医药不可全医。”

女帝宛然一笑,忽然气于胸膛,放声大喝:“楚疯子,想见不敢相见,你何时这么懦夫了!”

墙上白衣公子叹了口气,一笑,身形一动,便朝女帝飞身而去。

少女顿时愣住了,一直陪着自己在烽火连城的教授自己武艺从不出门的便宜师傅,怎么可能是当年名动天下的楚疯子。

就算是这便宜师傅真的是楚疯子,那么为什么他这么厉害,却从不敢出烽火连城,似乎在躲避着什么,似乎在畏惧什么?

楚疯子这样的人,会怕什么呢?

……满心好奇地少女也跟了上去,想要一探究竟,解惑。

白衣公子,不,或许说是楚疯子立于女帝面前,昂首挺胸,温文尔雅,给人一种出尘的感觉:“好久不见。”

这一句问候,简洁的令人发指,却又似乎蕴含了万千深意,千万感情。

“叫人来,把这一人一狗,给我治好了。”女帝说。

楚疯子笑了笑,对着悄悄跟来的少女淡然一笑:“打电话,叫烽火连城那边的人过来,把这一人一狗送到最好的医院,医不好,那医院的人全都见鬼去吧!”

少女先是一愣,随即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大狗子哭了,我他妈是狼,是狼,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瞎了么?

过了一会儿,直接来了一个救护车车队,看领头人的着装样貌,似乎是天水市某个大医院的院长,两鬓斑白,年岁已过半百。

带着一群医护人员,来到了楚疯子的面前,点头哈腰道:“城主!”

“先救人!治不好,你们医院可以消失。”楚疯子依旧是拿万古不变淡然的笑容,可其中杀气,却令人不寒而颤。

“是是是!”院长腰弯得低低的,头点了又点。

这个场景既搞笑又离谱,一个可以做爷爷的人,却对着一个可以当自己的孙子的人,做出了一副孙子模样。

跟着,医护人员将叶南风和大狗子如同伺候大爷一般小心翼翼地扛上了救护车,本来这些医生较为专业,一眼认出了那就是头狼,什么狗,心里也诅咒了楚疯子千万遍。

可为了不家破人亡,他们还是鼓足了十二分勇气,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扛着大狗子,上了救护车。

索性,这头缺着一颗狼牙的狼,没有流露出什么凶性,否则他们很难保证自己能够不采取点措施就能够将大狗子这么送到医院去。

楚疯子正要跟着院长上车,女帝忽然说:“陪我走走吧?”

楚疯子对着院长和少女使了个眼色,便停住了脚步:“想去哪里?”

少女看着自己的便宜师傅,气得直跺脚。

这个家伙究竟有多少秘密忙着她,现在有机会知道,还不让她知道。那时她问这家伙是不是跟那个强悍的女人很熟,还什么很绕地说了一句最熟悉的陌生人,如今一看,分明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去看看肖胖子们吧!”女帝说。

楚疯子眼中痛色一闪而逝:“好!”

跟着,楚疯子和女帝并肩而行,一路无话。

烽火连城的后面,还有一座山,山很小,只占百里之地,名曰百里山,山上红枫遍布,其叶终年不枯,延伸八百里之长,有坟墓数许。

知情者说,这红枫八百里是楚疯子当年臣服庙堂要求皇帝亲自人工建造的,为了纪念当年血染圣京八百里一事的壮举,虽然触犯皇威,有损天威,但天子仁慈,还是答应了楚疯子。

楚疯子和女帝上了山头,踏着如鲜血般鲜红的红枫叶,来到了几座简陋不堪的墓前。

没有矫情,楚疯子直接朝为首地那一座矮墓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铿锵有力道:“兄弟,我来看你们了!”

女帝也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颤声道:“阿鹏,我来看你们了。”

跟着,楚疯子变戏法似地,摸出了一壶杜康来,喝了一口,然后靠在坟头,仰头看天,笑了。不过这笑,却是胜过世间一切悲凉,并不是仅仅肉体的悲凉,而是灵魂扭曲得悲凉。

“如果,当初皇兄,不同意这八百里红枫林,你会怎样?”女帝问。

楚疯子笑了笑,斩钉截铁道:“那就和三千世家,皇室不死不休!如果没有我楚疯子,你们皇室如何打破与三千世家平分秋色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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