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李俶什么也没问,目光深沉看向她,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

崔琳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借力上了那头棕毛的高头大马。她将自己紧缩在李俶的怀里,由觉得十分寒冷。

“李俶,你为什么要娶我?”她问。

“因为你是崔家嫡女。”他答。

“那你为何要嫁我?”他反问。

“因为你是广平王李俶。”

因为史书上已经写下了,她嫁给了他,然后不得宠,最后抑郁而终。她从来都不是历史的过客,她只是从中扮演了一个籍籍无名的角色。那个挟母之势,性颇妒悍,最终恩顾渐薄,抑郁而薨的崔氏。

“李俶,你若有一天,你另立她人为妃,就请放我离开。”

“你多想了。”李俶看着怀里半大的孩子,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双方不再言谈,彼此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随着马蹄嘚嘚的声音,走向了远方。

之后的日子里,李俶和卢青都在大规模的推广新税法,虽说也有几起小型的贵族抗议,可是没等安禄山的先锋部队赶到,就被剽悍的范阳居民砸院示威,弄得贵族再也不敢闹事。

范阳是个很奇特的地方,这里有突厥人,有高丽人,也有粟特人,更有许多汉人。这里鱼龙混杂,所以具有更大的包容性,对皇权贵族,他们没有那种愚忠之心。这也是新法会这么快在范阳推行,贵族却不敢过多行动的原因,都是因为范阳这些可爱的人民。

天宝五载一月一日这天,新法的推行终于顺利解决。可卢青却遇到了一件大麻烦事,姚家要将姚静送去长安,嫁给那个可以做她爷爷的宰相李林甫为妾。卢青不是没有去努力过,但作为使姚家垮台的刽子手,他一直被姚家拒之门外,连姚静的面都没见到。但据卢青探听,姚静已经自尽了很多次,幸儿都被及时发现,才没有成功。

“崔琳,你求求殿下,求他帮帮我,姚静······姚静都自尽好几次了。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崔琳和卢青共坐在一间茶舍,但这时的卢青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喝茶,他所爱的女人正在被他亲手逼上绝路,而他无能为力。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既想扬名天下,又希望抱得美人归,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若是变法时,你一直站在背后做个隐形人,姚家也不会这么针对于你。可是为了你的抱负,你不愿,所以姚静是你的代价。”卢玮踱步而来,自然而然的坐在崔琳所在的桌子旁。

“你想让殿下帮你向皇上求情,赐婚于你和姚静。”崔琳没理会卢玮的自言自语,卢青所做的没有错,姚静更没有错,错的是姚家。

“嗯。”卢青瞄了他哥一眼,他那个嫡出的哥哥正在傍若无人的饮茶,模样极是享受。

“先不说皇上会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范阳税法案,就亲笔赐婚。就李俶而言,他这么做,是明摆着打李林甫的脸,你觉得他会为了你,让太子一脉与当朝宰相彻底闹僵。”崔琳分析道。

“皇上说不定还会为了调停两家关系,下旨处死这个离间双方的姚小姐。”卢玮补充,卢青的脸色铁青。崔琳对此深以为然,在权利的博弈中,无辜之人就是拿来牺牲的。

“那······那怎么办。”卢青这几天为了姚家,想尽了各种办法,眼圈青黑,下巴的胡子都长出来了。这样不休边幅的卢青,实在难以想象他是那个在高台上,意气风发宣读新法的人。

“也不是没有办法。”崔琳说时,还专门看了眼卢玮,他对她的话并没有丝毫的吃惊。

“什么办法,快说。”卢青激动地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李俶求不了,我们可以求另一个人。”

“谁?”

“李林甫。”崔琳和卢玮异口同声的回答。

看着卢青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崔琳恨铁不成钢。这个卢青脑子里都是律法论调,对人情世故却是比这个在交际圈摸爬滚打的嫡少爷差远了。

“李林甫此人,虽嫉才妒能为世间所罕见,但是身为宰相也是爱惜自己的名声的。一件毫无益处却可以使他名声扫地的事,他是不会干的。”崔琳解释道,然后瞄了瞄一旁无所事事的卢玮。

“卢少爷,信件已经准备好了吧。”崔琳看着卢玮。

“还真是瞒不过崔小姐呀。”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崔琳。

崔琳接过,看到内容,不得不惊叹卢玮的心思深沉。

他先是以拳拳之心劝慰李林甫,切勿娶姚崇之女为妾,这会被视为对前任名相姚崇的挑衅。且是对一个已死的名相进行挑衅,活人往往站在死人那一边,来宣示他们的同情心。

之后,他又暗示姚家的龌龊心思和胡闹的作为,让李林甫知道,扒上这门亲家,他一世都要为姚家擦屁股。

最后,他言明自己的范阳卢氏子孙,愿宰相成全他与姚氏之女的姻缘,卢氏定会感激不尽。

这一封或恐吓或威胁或利诱的信,一经寄出,李林甫那边马上给到了回复。表示这事他毫不知情,当然这是客套话,他若真的毫不知情,姚家也不会宣扬的满范阳都是。

同时,他还修书一封给姚氏,让姚静赶快与卢家少爷成亲,他身在京城,无法观礼,还寄过来了彩礼表示祝福。这下,卢青和姚静的婚事算是铁板钉钉的了,姚家也不好改变了,不然就是违例当朝宰相。

婚礼安排在二月二日,但李俶一月十五之前,就要启程。所以崔琳心里极为遗憾,她怕是看不到这次大婚了。以前还只是在影视剧里看过,但最正宗的,她还是极想观摩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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