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生命都将归于尘土,一切喧嚣也都终归安于寂静,喜悦也好,狂欢也罢,无奈也好,失落也罢,一切情绪也都将如水流逝于夜晚,而后随着月光星华烟消于黎明,云散于破晓。

夜间悄无声息的大雪覆盖了一切痕迹的同时得来了耀眼而明亮的另一个清晨。

冷冽的寒风却并没有同意将这个光亮留于世间太久,雪停的这个清晨,落下了淅沥的雨水,一滴一滴落在了雪地里,幻化成冰。

“我一直好奇为何离别的故事里总有长亭,现在才明白是用来躲雨和赏景的。”辰星站在林河边一处亭内,看着朦胧的林河,轻烟缭绕,恍若梦境。

“易难亭……”景子瑜瞥了一眼这亭前的名称,皱了皱眉。别时容易见时难这件事可让人极不情愿。

“几分为易,何以为难?只是因着得偿所愿总让人觉得稀松平常,求而不得却让人刻骨铭心罢了。欢愉是平常的,痛苦是刻骨的,人总是习惯忘记前者,而去感受后者。”辰星依旧望着烟波浩渺的林河,淡然地说道。

“听你所言,仿佛这易难亭里的所有离别悲欢都是个笑话……”景子瑜听着辰星每每出神时的不假思索,总是让人觉得意外。

“我可不敢这么说,也不敢这么想,所有的离别都带着最认真的悲欢,而这份认真值得所有的尊重……若真有什么值得笑话的也不过就是易难亭这个名字,还有只沉沦于苦痛的偏执之心而已……”辰星看着朦胧林河的眼神仍带着迷离,在说完这些话之后才发觉自己说的话越来越奇怪,回过神来之后,便转身给了景子瑜一个微笑。

景子瑜瞧着辰星从那种只属于辰星的特殊出神方式里回过神来,总算觉得放松了些,那般说话的辰星总带着一张若即若离的缥缈感,一如这幻然于林河之上可见不可触的雾气。

“这话姑且算是你安慰我不要太难过的说辞吧……”景子瑜带着几分玩笑之意,话尽之时却也留着几分认真。

易难亭外,岑安正撑着油纸伞往亭内走去,因着雨雪天路滑,并不敢走得太快,又担心着辰星等得太久,所以正大跨步地往前走着。

“不用着急。”辰星转眼瞧着岑安走了过来,伸手扶了一把。

“这话我也很想说,但是一切好像准备得出人意料的快......”景子瑜抬眼瞧着与岑安一同到达的马车上装好了打点好了的行李。

“出人意料的应该是这个天气,这般雨雪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摆渡的船家......”辰星有些担心,自己的预期里并没有想到今天会是恶劣的天气。

“无拘和船一会便到......”带着几分无奈以及深沉的不舍,景子瑜边说着便站在了辰星的身旁,看着林河水面上即将会出现的无拘。

自上次青州渡河之事之后,无拘便一直憋着一口气,不仅学会了如何撑船,如今已经更是已经十分娴熟了。

“无拘?”辰星带着几分疑惑地问道。

“无拘随你们一起去,当船家也好,保护你们的安全也好,哪怕是个搬行李的也好,他跟着去我能放心些,这可是我的底线。”景子瑜伸手帮着辰星拉了拉披挂的斗篷,同时断绝着辰星一切想要讨价还价的想法。

辰星只是看着景子瑜笑着,点了点头。

接过岑安手中的油纸伞,景子瑜撑着伞带着辰星往林河边走去,雨雪天路上湿滑,以防摔倒,景子瑜抓着辰星的手一刻都没有松开过。

果真,无拘驾着船,靠近了景子瑜和辰星等待的林河岸边,下船帮着岑安一起,将行李运上了船只,行李并不多,所以不一会便完成了。

岑安和无拘站在船上,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告诉辰星可以走了。

景子瑜瞧着船上的两个人正尴尬着不知如何开口,便主动站在了辰星面前。

“我不会想你的......”景子瑜微笑着握着辰星的手掌,放在了自己心口。应了辰星昨天指着自己心口说的那句话。

之于心间,辰星一直在,不曾离开。

辰星听闻这句话,瞬间明白了景子瑜的意思,侧身扑进了景子瑜的怀里。若说自己没有不舍,是绝对不可能的,本不想带着伤感的离别因着景子瑜这么一句话竟然有些把持不住。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