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定,叶满蜀中,八月的秋风,温润又不燥热,天台山下,楠木溪畔,鹅卵石散落下的河堤,赤脚的幼童三三两两,背着竹篓,翻找着拳头大的螃蟹,小手一拈,顺势扔进身后的篓子里。

“哥,我就知道你又来这里了!”严婷顺势坐在旁边,抱着双膝,一同看着溪水随风而动,泛起来的层层涟漪。

自从哥哥半个月前大病初愈后,虽说还是像以前那样沉默寡言,却总给她一种陌生的感觉,或许是错觉。自此之后,他便时常来到河边,一个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落日的余晖撒在岸边,照出两个人长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溪水中。

严毅睁开双眼,笑着摸了摸妹妹脑袋后的辫子,看着眼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同样既亲切,又陌生。

亲切的是那是他的妹妹,自从母亲去世后,便是两人相依为命,虽说倒是有家,有父亲,可那也只是明面上的,至于父亲如何看待他们这两个妾生子女,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陌生的是这具身体中藏着的,却不是真正的严毅,而是一位穿越者。

他本名苏睿,本是后世的一名大学教授,因为车祸,阴差阳错的,竟然来到了北宋年间,附身到十七八岁的严毅身上,个中缘由,他百思不解。

要说此事过于荒谬,恐怕没人敢做出这样绝对的判断,毕竟现代科技的局限性,有太多的未知领域,是人类目前所触碰不到的。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多多少少,他也了解一些目前的处境。

严毅的记忆,在他脑中保留了一些,却是碎片化的,至于谁是谁,他尚且能叫的上名字,可要是再多说一些,就不行了。

“是不是二哥又找我?”

严毅嘴里的二哥,名叫严敏,是父亲严景惠的嫡出次子,比严毅大个两岁,在严家,一般称其为二少爷。

说起严毅半月前的那场大病,便是出自此人之手,原本只是一场戏弄,却害严毅大半夜的淋了场雨,高烧不下。

这个年代,限于医学的发展,莫说发烧,医治不当,就是倒在伤风下的人命,也不在少数。

“不是,我就是一个人闷得慌,来找你说说话。”

“因为大娘发的月钱少了?”

所谓大娘,就是严敏的母亲,严景惠夫人柳氏,兄妹二人在家中,便是这般称呼。因为是妾生,可想而知,柳氏在家中,自是不太待见两人。

以前二人母亲在世时,碍于情面,虽不甚来往,却也不至于过分跋扈,可最近几年,两人在严家的地位,算是每况愈下。

再加上严景惠的置若罔闻,如今他们在严家的处境,显得有些尴尬,主人不是主人,下人不是下人。

“钱少也就罢了,今天我听说大娘要托人给我找个人家,把我嫁出去。”

严婷拿着块石头,在地上随手写了两个字,那是前几天严毅教给她的,有些稚嫩,歪歪扭扭。

“这不好吧,你才多大!”

“兴许是大娘觉得我是赔钱货,在家里闲着也是浪费米饭,倒不如早早给嫁了的好。”

十五岁就嫁人,不管是从心理还是生理上,都是有问题的,不过这个年代的观念就是如此,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望着妹妹的脸颊,看不出多少表情,其实在几天前,严毅了解到目前的处境后,就已经有了带着严婷出走的打算,想着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做规划。

不过他倒是忽略了,至于跟着他是走是留,都应该征求一下严婷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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